他亲眼看着那步履蹒跚还在哭的孩子中箭倒地，在泥巴里挣扎直到失去气息。
胸腔里在猛烈的颤抖，他努力瞪大眼睛，让湿意瞬间被风干。
百姓们惊恐往后跑，但后面面对的是代军的刀枪，他们毫不犹豫将跑在前面的百姓刺倒砍杀，逼着他们去填土。
可往前又是周军的箭矢。
两难下，许多人崩溃在中间嚎哭。
僵持两刻钟左右，代军那边似乎发觉这种办法行不通。
让残余的百姓退了回去，大批可怜的百姓伤亡半数。
代军开始派出着甲的士兵顶盾来填。
双方自此开始进入正式交锋。
很快代军就发现与以往不同。
这回周军不仅在后方高地上用抛射箭矢石块打击，大量周军越过栅栏。
他们靠近拒马坑后，一队队周军披甲士兵在盾牌掩护下，直接冲上前用超过一丈的长枪和投矛隔着坑道猛烈攻击。
之前几天对垒，周军只在栅栏后用抛射武器反击，这下出其不意，瞬间打个措手不及。
上来的代军大多背着沙土麻袋，难以还击，被杀得血流成河。
后续战线上各处连派更多士兵上前增援。
此时周军又开始退后，靠高地上的弓弩反击，代军冲到陷马坑前没法前进，只能立在那挨射。
没办法之后退回去部分兵力，增加盾牌，又把填坑的派上来。
填坑的士兵扛着麻袋上前，周军这边也开始上前隔坑攻击。
双方就这样在长长的战线上不断拉扯，不断见招拆招。
一直持续到中午时，代军终于在全线上缓慢越过阵地前的陷马沟。
沙土只填一半，剩下一半是代军的尸体填上的。
周军前沿部队靠着拒马、鹿砦节节阻击，不断躲在鹿砦后用长枪、投矛进攻代军。
随后缓缓后退。
代军一面前进，一面要拔除砍开沿途鹿砦、拒马，损失颇为惨重。
二十步左右的距离，看似不远，几乎是一路用尸体铺到腰高的羊马墙面前。
每前进一步，都要流大量的血，死大量的人。
慕容亭等率领的部队退到羊马墙后，利用其掩护继续抵抗杀伤代军。
羊马城能为周军抵挡箭矢，对普通人来说不高，但对于着甲的代军前锋部队，就是难以翻越的高度，特别是持盾的前锋。
代军陷入两难，尝试翻越要面对周军的箭矢和长矛如刺猬般戳刺，还有密集的投矛，很快被戳倒一片。
赵立宽在高坡上观察着战局，他已经在这站了半天，全然不觉脚上的酸疼。
仗从早上打到现在，战线上是周军在节节后退，不断失去前沿阵地。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代军想要阵地可以让给他们，但每一寸阵地，他们都需要用大量的人命来换！
代军显然也在这种节节推进的胜利之中激发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