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德,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了?”
听到尉迟恭的话,李靖被震惊地久久不能平静。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在刀山火海里摸爬滚打的粗汉,现如今对于朝堂政治这块,居然涉足的如此之深。
以至于,李靖都有些不敢相认了。
难不成当年那个只知道在村头打铁的壮汉,被什么妖魔鬼怪夺舍了不成?
“陌生?”
尉迟恭淡淡一笑,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当发现里面装的是茶水而非酒水之后,不由皱了皱眉。
军营之中,禁酒这是李靖下达的命令。
尉迟恭倒也不好说些什么,索性将茶水一饮而尽,道:
“要是在你刚下立下了汗毛功劳,正春风得意的时候,将其冷藏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几个年头,你也会变得这么陌生的……”
尉迟恭看向李靖,有些感慨道:
“魏叔玉那小子说得对,这人啊,都是在逆境中才学会成长的,他还说什么文王拘而演什么易,屈原饿了,才写的离骚……总之就是人只有吃了亏,才知道教训,俺在这上面狠狠跌了一个跟头,你说能不长进吗?
所以,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你就不能给俺这个兄弟交交底吗?”
李靖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尉迟恭说的这是司马迁《报任少卿书》里面的内容。
他与尉迟恭不同,常常自诩为儒将,所以对读书人的学问从来都是很认真的。
自然知道那是屈原厄而做离骚。
眼看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靖只好转身走到帅位上,将那份早几日从长安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奏折递给了尉迟恭。
起先尉迟恭还是一脸疑惑,可待在看到内容之后,整个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陛下果然圣明吧!俺就说嘛,陛下怎么可能会同意弃大唐使团于不顾,让你派兵突袭呢!
有了陛下这批奏,老哥你还犹豫啥啊,还不赶紧派人过去和使团那边打个招呼,等到你派兵攻打时,好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啊!”
尉迟恭拿着奏折,左看看,右看看,嘴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陛下圣明。
可是李靖此时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复杂。
过了片刻,尉迟恭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一愣道:
“你这是咋了?难道这里面还暗藏什么玄机不成?”
李靖指了指上面李世民的批奏,苦笑道:
“若是陛下同意了我的奏折,甚至驳回了我的奏折,这件事情都很好办,可偏偏陛下要我保障大唐使团的安全,又让我酌情安排好突袭的事情……陛下他明明知道,这两件事情几乎不可能同时办成,他却还是做了这样的批示……”
“嘶……你的意思是,陛下虽然做了如此批复,可实际上心里却还是想让你去奇袭突厥?”
尉迟恭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可如此一来,大唐使团怎么办,岂不是要……”
“我若派大军突袭,大唐使团必然要遭毒手,那时这口黑锅自是要由我来承担的……所以这几日,我才犹豫不前……”李靖叹了口气,一副感慨的模样。
“原来如此……咦,不对啊!若真像你讲的那样,你为何还要暗地里给他们派发武器?”
想到之前,李靖私自将干粮和武器发给身边亲兵的事情,尉迟恭不禁疑惑了起来。
毕竟这与李靖所说的事情,大相径庭。
“我发给他们东西,是想让他们趁着夜色,先去突厥那边做好准备,一旦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别人不好说,至少得把魏公和唐公两个人给搭救出来……只是此等命令,我却不好给将士们明说,为了战功,抛弃同袍,太伤士气了……”
李靖一脸苦恼得坐在地上,不住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