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本就是暴脾气,闻言眼底火星一闪,却突然想起如今自己也是文化人了,便没发作,反倒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秦王,李二凤、李世民、唐太宗,可是同一人?”
见朱樉愣神,他又慢悠悠补了句,“那《江湖豪客传》,便是《水浒传》的别称。”
“秦王连这都不知,倒好意思说别人装文化人?”
朱樉被噎得语塞,猛地拍案而起,虎目圆睁,“你那声‘秦王’,是唤孤,还是暗指唐太宗?”
“孤乃大明秦王,你竟敢拿李唐旧事影射皇室,此乃大不敬!”
“自然是唤秦王殿下。” 蓝玉神色淡淡,语气却带着针尖,“只是不知秦王为何这般敏感?”
“难不成是把自己比作唐太宗了?”
“须知大明自有法度,可没有玄武门那般旧事,秦王多虑了。”
朱樉辩不过这牙尖嘴利的莽夫,又气又急,转头望向御座上的朱元璋,带着哭腔道:
“爹!蓝玉他当众讥讽皇室,妄议朝政,分明是没把您、没把大明、没把皇室放在眼里!”
朱元璋瞥了眼跳脚的朱樉,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蓝玉,慢悠悠开口:“蓝玉是个公认的莽夫,这朝野上下谁不知晓?”
朱樉连忙点头如捣蒜:“正是!他便是个粗鄙无礼的莽夫!”
“可你连个莽夫都吵不过,反倒跑到朕面前哭诉?” 朱元璋眉头一皱,语气里满是不耐。
“你不要脸,朕还要呢!”
说罢,他不再理会朱樉的委屈,转头看向朱棣。
“听说罗贯中如今在城里落脚?你还派人暗中监视着他?”
朱棣面色沉稳,躬身回道:“回父皇, 四大名着中有两部皆与他相关,且他曾是张士诚旧部,心思难测。”
“文人的笔有时比刀剑还锋利,儿臣担心他暗中着书抹黑大明,或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故而派人暗中留意,并未惊扰于他。”
朱棣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他安分守己,不妄议朝政、不乱写史事,儿臣自然让他安安稳稳做个名士。”
朱元璋缓缓点头,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似笑非笑道:“听闻近日有人花百两白银请他写书,此事你可知晓?”
朱棣心中一惊,此事他竟全然不知,连忙伏地请罪。
“儿臣失察!此事竟未曾听闻!”
“儿臣这就下令彻查,若是查实有人暗中勾结罗贯中,意图不轨,定将其一网打尽,扔进天牢严加审讯,务必找出幕后黑手,以儆效尤!”
哦?” 朱元璋挑了挑眉,语气意味深长。
“你怎知不是有人单纯喜欢他的笔墨,特意重金请他写本闲书解闷?”
老朱瞥了眼殿外,慢悠悠道,“天幕现世之后,世间风气渐变,不少富商巨贾、贵女公子都爱请文人写些特供书籍,图个新鲜有趣,未必就藏着什么阴谋。”
朱棣闻言,心头一松,随即又面露愧色:“是儿臣心急了,思虑不周。”
“儿臣会仔细核查此事,若是普通富商所请的闲书,便不予追究。”
“若是朝中大臣暗中所为,那便要好好查查其中是否有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之事。”
“一旦查实,定当抄家灭族,将所得财物充盈国库,绝不姑息!”
朱元璋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古怪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朱棣见老朱神色异样,只当是自己方才失察惹得老朱不满,心中暗暗记下,想着日后定要更加谨慎。
却不知朱元璋心中所思,竟是另一番光景。
徐达:我贪污受贿?
徐王妃:呦呦呦,掌管锦衣卫是了不得,我不过听闻罗贯中笔法精妙,想请他写本闲书解闷,就说我娘家贪污受贿,还要抄家灭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据民间谣传,事后,燕王朱棣被撵出府门,在蓝玉家借住了小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