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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的冒失开场(1 / 2)

晨光如细密的金粉,透过层叠的云霭与枝叶,轻轻铺满了陆家老宅前的整片花园。这光芒并不刺眼,而是带着一种初生的温柔,将夜的余韵一点点驱散,却又保留着黎明时分特有的朦胧与宁静。微风拂过,带来露水与花草的清甜气息,像是大地初醒时最温柔的呼吸。园中的一切仿佛还沉浸在夜的余韵之中,却又被这缕缕曙光温柔唤醒,呈现出一种朦胧而宁静的美。

人民日报曾在一篇散文中赞美晨光为希望的使者,它不负众望,将这座古老宅院映照得如诗如画,仿佛时光在此刻悄然驻足。那篇文章中还写道,晨光之所以动人,不仅在于它驱散了黑暗,更在于它孕育着无限可能与新的开始,正如人生中许多不期而遇的美好,往往始于这样一个宁静而明亮的清晨。

苏念抱紧手中的文件袋,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洁的纸质表面上轻轻敲打,细微的沙沙声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节奏。她微微仰头,望向那座气势恢宏、却又不失雅致的宅邸。灰墙黛瓦,藤蔓缠绕,几株年岁已高的梧桐静立两侧,虬结的枝干舒展,宽大的叶片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台阶上,也落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

那些梧桐像是沉默的守卫,也像是岁月的见证者。树干粗壮,需两人合抱,树皮斑驳,刻满了时间的痕迹。叶片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低语着过往的故事。这一刻,她不禁有些恍惚,仿佛踏入了某幅被时光遗忘的古画。她想起林薇交代任务时郑重的语气,那眼神里分明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忐忑,仿佛手中这份文件承载着不同寻常的使命,让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草木香涌入肺腑,试图将林薇交代的话又在心里过一遍。一定要亲手交给小叔,千万别搞砸。可越是这样提醒,她越是觉得手心微微出汗,那份普通的牛皮纸文件袋似乎比看上去要沉重得多,仿佛承载着某种未知的分量。生活中的许多重要时刻,往往起源于这样看似微不足道的相遇,正如人民日报所强调的那样,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都可能成为命运的转折点,为平凡的日子注入意想不到的波澜。

推开那道沉甸甸、雕着繁复缠枝莲纹的铁门,轻微的吱呀声划破了园中的静谧。苏念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园中景致远比从门外看到的更加精致,蜿蜒的石径旁,花木扶疏,高矮错落有致。粉白的山茶、灼灼的石榴、清雅的茉莉,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依着时节次第开放,构成一幅生机盎然的画卷。

一角,一池睡莲正静静开着,碗口大的花朵浮在清澈的水面,几片圆叶如碧玉托盘,托着颗颗露珠,在晨光下晶莹如碎钻。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片被精心呵护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这座花园仿佛是都市钢筋水泥森林里的一片绿洲,宁静而神秘,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凝固的美好。

而更让她脚步一顿的,是远处那个俯身于花丛之间的男人。

他穿着质地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身形清瘦却挺拔,正低头专注地整理着搁在膝头的一本旧书,书页泛黄卷边,显出岁月痕迹。晨光落在他微卷的发梢和宽厚的肩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光晕。花影在他身侧摇曳,几朵浅粉的木槿几乎要拂过他的鬓角。那一瞬间,苏念有些恍惚,这人不像寻常花匠或管家,倒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文人雅士,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与雅致。他的存在让这片精致的花园更加生动,仿佛他本就是这园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这片风景的灵魂。

她抿了抿唇,尽量放轻脚步走近。柔软的草地吸收了足音。直到只剩几步距离,她才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您好,请问您是陆家的管家吗?我是林薇的朋友苏念,来给陆教授送东西的。\"

男人闻声抬头。

那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如墨染,眼窝处投下淡淡的阴影,目光初抬时锐利如能洞穿人心,却在接触她视线的一刹那柔和下来,像寒冰初融。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悦耳,如古琴弦轻振。

\"嗯,是我。东西给我吧。\"

苏念赶忙递上文件袋,指尖因为些许慌乱而微微颤抖。交接的刹那,她的手指无意间擦过对方微凉的指尖,一股细微的电流感倏地窜过手背,她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浅红。为了掩饰这瞬间的慌张,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您这气质真好,一点儿也不像管家,我还以为会是个特别严肃的老先生呢。\"话一出口,她就有点懊悔自己的多嘴。

男人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他没应声,只是从容地拆开文件袋的棉线封口,垂眸扫了一眼里面的纸张,目光平静无波,然后重新将封口折叠好。他抬眼打量她,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味,像是看着一只误入领地的小动物。

\"你是林薇的朋友?\"

\"是的是的,\"苏念连忙点头,马尾辫在脑后轻晃,\"我们大学时就认识啦,住一个宿舍的。她今天公司临时有急事,实在走不开,就托我送来。\"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捋了捋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自嘲地笑道,\"我这人有点莽撞,刚才要是说错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妨。\"他的声音里带着很淡的笑意,那笑意似乎沉在嗓音深处,像春风掠过平静的湖面,细微却动人。\"林薇常提起你,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的目光掠过她微红的脸颊,落在她清亮的眼眸上。

\"真的吗?\"苏念眼睛倏地一亮,像瞬间被点亮的星子,几乎脱口而出,\"她都怎么说我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急急忙忙摆手,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涌了上来,\"哎还是别告诉我了,估计全是我的糗事,肯定又说我走路不看道撞门框什么的。\"她小声咕哝着。

男人没直接回答,只是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仿佛湖面漾开的涟漪。他从容起身,将旧书放在一旁的花架上,取下一把小巧锋利的花剪,顺手修剪起几枝旁逸斜出的蔷薇枝条,动作娴熟而轻柔,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苏念这才注意到,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却带着薄茧,像常与花木、或是书本打交道的人。

她也下意识地跟着挪了几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花园被打理极好,不同花种依据高低、色彩、花期精心搭配,名贵的牡丹与寻常的野菊也能和谐共处,彼此映衬,生意盎然。她甚至看到角落里几株挂满青涩小果的柑橘树,阳光穿过叶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花园太美了,\"她忍不住轻声感叹,目光流连在那些绚烂的色彩上,\"住在这儿的人一定很幸福,每天推开窗就是一幅画。\"她想起自己租住的小单间窗外只有灰扑扑的防盗网和邻居晾晒的衣物。

\"只是闲暇时随便弄弄。\"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语气平淡,但苏念听出了一丝潜藏的珍惜。他剪下一枝开得正盛的淡紫色花,递给她,\"喏。\"

苏念受宠若惊地接过,凑近嗅了嗅,一股清幽冷冽的香气沁入心脾。\"好香,这是什么花?真好看。\"

\"那是紫露草,\"他耐心地解释,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花,\"旁边开着小白花的是珍珠梅,再往那边粉色大团的是绣球,还有那几株高的,开着单瓣或复瓣大花的,是木槿。\"

她听得认真,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新奇的光,不时发出轻轻的惊叹。\"珍珠梅,名字真好听,像一串串小珍珠。\"她指着不远处,\"那个绣球颜色会变吗?我听说有些会从粉变蓝?\"

\"嗯,土壤酸碱度不同,花色会变化。\"他像是被她的天真和专注所感染,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关于花木养护的小窍门,声音低沉温和,不疾不徐,像在讲述着陪伴多年的老友故事。\"木槿朝开暮落,但花期长,能一直开到深秋。紫露草喜阴湿,不能暴晒。\"微风拂过,带来他话语间清浅的气息。

苏念听得入神,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早前的拘谨消散大半,笑着说,\"您懂得真多,陆教授家里连管家都这么厉害,感觉好屈才哦。\"话一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傻话,眼前这人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那份沉淀下来的从容优雅,哪里像一个普通的管家?可还没等她涨红着脸改口解释,对方已经轻笑出声,那笑声短促而低沉,带着一丝真实的愉悦。

\"没关系,一个称呼而已。\"他语气宽容,甚至带点不易察觉的调侃,目光掠过她瞬间红透的耳根,并未深究。

苏念只觉耳根热得发烫,内心无声哀嚎。苏念啊苏念,你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接二连三犯蠢。

又聊了几句关于花草的闲话,她突然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顿时惊呼出声。\"啊!糟了!要迟到了!\"她匆忙将那枝紫露草小心地放在旁边的石凳上,\"我得走了!谢谢您!\"她转身就往外跑,心慌意乱间,忘了脚下的路并不平坦。

刚跑出两步,右脚猛地踩在一块微微松动的鹅卵石边缘!重心瞬间失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倒在花径上,一只干燥有力的手及时而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恰到好处,阻止了她的踉跄。

苏念惊魂未定地站稳,回头正对上对方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里面似乎掠过一丝关切,又迅速归于平静。\"谢、谢谢您,\"她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话都说不连贯,巨大的窘迫感让她只想立刻消失,\"那我先走了,今天真是打扰您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花园,连回头再看一眼那座精致庭院或那个人的勇气都没有,只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或许是错觉。雕花铁门在她身后合拢,隔绝了那个晨光熹微、草木芬芳的世界。

男人站在原地,望着她匆忙远去的背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消失在门廊转角。唇角无声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意真实地抵达了眼底。微风拂过,吹动他额前几缕碎发,也吹散了他眼中那丝若有似无的、连自己都未曾全然察觉的兴味。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袋,牛皮纸的封口处,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因紧张而留下的、细微的暖意和汗渍。

\"苏念,\"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花园里几乎微不可闻,像要将它藏进这片领地某一缕掠过花枝的风里,暂时封存。

苏念一路疾走,直到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陆家老宅那气派的门楣,才敢停下来,扶着冰凉的墙壁微微喘息。清晨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却丝毫浇不灭脸颊上滚烫的热度。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方才那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邂逅。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干燥的触感,耳边回响着他低沉嗓音里蕴藏的、若有似无的笑意。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清晰得令她心慌。

\"天啊,苏念,你都说了些什么蠢话!\"她懊恼地小声嘀咕,把滚烫的额头抵向冰凉的墙面。\"管家?你怎么会以为他是管家?还评价人家屈才了!林薇要是知道,非得笑晕过去,然后拿这事念你一辈子!\"

那份文件,他接过去了,任务总算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可这个过程,却比她预想中要跌宕起伏一百倍。那个男人,陆家的管家?不,他肯定不只是管家。那份骨子里透出的气度,那份掌控全局般的从容,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带着温和疏离的眼睛,绝非常人。还有他对那些花草如数家珍的熟稔,信手拈来的典故,那更像是一种深厚的学识底蕴。

她甩甩头,试图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从脑海里甩出去。\"快八点了!上班要迟到了,这才是眼下最现实、最火烧眉毛的问题。\"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脸颊,重新打起精神,汇入街上匆匆的人流,快步向地铁站冲去。

然而,那个清晨的画面,却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她挤进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车厢时,在她对着电脑屏幕修改广告文案走神的片刻,甚至在她午休去茶水间冲咖啡的恍惚瞬间,都不经意地回荡起来。那座花园的静谧幽深,那男人指尖的微凉,他低头看花时专注的侧影,以及自己那几句蠢得冒泡的话反复播放,让她时而懊恼得想撞墙,时而又莫名地心跳加速。

与此同时,陆家花园的晨露早已在升高的温度下悄然蒸发。陆时砚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目光沉静地落在庭院里。他手中端着一杯清茶,袅袅热气模糊了玻璃,却模糊不了他清晰的思绪。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麻痒感,是文件袋上传递过来的,属于那个冒失闯入者的体温和紧张。他微微蹙眉,对自己这份莫名的留意感到些许不寻常。那个叫苏念的女孩,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细微,却打破了水面的恒常平静。

他想起她将他误认为管家时那认真的表情,评价他屈才时毫不作伪的语气,还有最后差点摔倒时惊慌失措、脸颊通红的模样。鲜活,莽撞,带着一种未经世故打磨的纯粹。林薇确实提过她几次,言语间是亲昵的吐槽,说她是个开心果,做事风风火火,有时迷糊得可爱。陆时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窗沿。风风火火?他想起她像受惊兔子般逃离的背影。迷糊?那份窘迫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至于可爱,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花园南面那条小径上,视线精准地定位到几块边缘微凸、与周围并不完全严丝合缝的鹅卵石。就是那里,让她差点摔跤。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管家周伯。\"周伯,今天安排人把南面小径边缘的鹅卵石检查一遍,有几块松了,重新固定一下。\"

电话那头的周伯似乎有些意外,这条小径是新铺不久,每日巡查也未报异常,但他立刻恭敬回应。\"好的,先生。我马上让老陈过去处理。\"

\"嗯。\"陆时砚挂了电话,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沐浴在阳光下的花园。那个女孩带来的短暂喧嚣早已消散,花园恢复了它亘古的宁静。只是,这份宁静里,似乎悄然混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法彻底忽视的不同气息,像一颗被无意间带入的种子,不知会落入哪方泥土,更不知是否会在未来某一刻悄然萌发。

城市的另一端,苏念终于在打卡机时间跳转到最后一秒前,气喘吁吁地冲进了新锐创想广告公司那间拥挤的开放式办公室。

\"好险好险!\"她拍着胸口,瘫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格子间里堆满了各种文件夹、设计稿和零食包装袋,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昨晚未完成的青城山文旅推广案演示文稿。

邻座工位的同事晓雯探过头来,厚厚的镜片后是探寻的目光。\"念念,一大早干嘛去了?跑得满头大汗的,脸还这么红,跟做了贼似的。\"晓雯手里还捏着咬了一半的包子。

\"没、没什么!\"苏念心头一跳,连忙拿起桌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夹当扇子,对着自己猛扇风,试图掩饰那份尚未褪去的慌乱和余温,\"帮朋友送个东西,地方有点远,跑了一段路。今天天气可真热啊,这才几点太阳就这么毒。\"她语速飞快。

晓雯狐疑地看了看窗外尚且温和、甚至带着晨间凉意的天色,又看看苏念红扑扑的脸蛋,但见她不愿多说,便耸耸肩,转回身去继续啃她的包子,含糊地应了一声。\"哦。\"

一整个上午,苏念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电脑屏幕上那堆令人头疼的数据和文案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试图将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这些缥缈的概念转化成抓人眼球的广告语。然而,只要稍微一分神,眼前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座精致得如同幻境的花园,和那个立于花丛中、气质卓然沉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