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挪出青古镇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地界,外面的山林虽然还绕着薄雾,可比之前那浓得化不开的鬼雾已经强太多了,阳光好歹能透点下来。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至少那股子呛人的死寂味儿淡了。
苏牧凭着记忆和大概的方向,抬着担架,在山林里头艰难地跋涉。每走一步,苏牧伤口就往外渗血,林栀也觉得自己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魂儿里的那股疲惫劲儿一阵阵往上涌。
中途实在扛不住了,歇了好几次。林栀就趁着歇气的功夫,拿出定魂珠,试着给陆辰言温养一下,可效果还是微乎其微,他身子里那两股力量跟铜墙铁壁似的,把一切外来的生机都挡在外面。她眉心的道标也死气沉沉的,像是电量耗尽了。
一直走到日头偏西,在翻过一道山梁之后,苏牧总算指着前面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山谷说:“到了,就在那底下。”
那山谷被密密麻麻的树盖着,看不出任何特别。苏牧带着林栀,沿着一条被落叶盖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出是路的小径往下走。到了谷底,在一面爬满了老藤的山壁前,苏牧停下来,伸手在一块看起来没啥特别的石头上,东敲一下,西敲一下,顺序有点讲究。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跟蜜蜂翅膀似的。面前那爬满藤蔓的山壁,忽然像水面一样荡漾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朝着两边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金属门。门里头是一条亮着灯、充满科技感的通道,跟外面这原始山林一比,简直像两个世界。
“快进来。”苏牧侧身让林栀和担架先进。
他们抬着担架挪进通道,身后的金属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严丝合缝。通道里头干干净净,亮堂堂的,空气也带着股清爽的味儿,让快累散架的两人精神稍微一振。
顺着通道没走多远,眼前豁然开朗,是个挺宽敞的大厅。厅里有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制服、一脸警惕的人正在忙活,看见苏牧和林栀抬着个担架进来,立刻有个看着像是头儿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这女人长得挺干练,眼神特别锐利。
“苏先生?您这是……”她看到苏牧一身是血,担架上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的,脸色立马就严肃起来。
“秦站长,情况紧急,容后细说。我得立刻用医疗室,要最高级别的隔离监护!”苏牧语气急促,不容置疑。
被称作秦站长的女人也没多废话,立刻指挥手下:“快!带苏先生去三号医疗室!把生命维持系统和能量屏蔽场都打开!”
几个守夜人成员立刻上前,利索地接过担架,快步朝大厅一边的通道走去。苏牧和林栀赶紧跟上。
三号医疗室是个摆满了各种精密仪器、泛着柔和白光的房间。陆辰言被小心地挪到中间的治疗床上,各种传感器立刻贴了上去,旁边屏幕上的数据哗哗地跳。一层淡蓝色的光膜升起来,把治疗床整个罩在了里面。
“他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但是……很奇怪,有种未知的能量在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一个操作仪器的守夜人技术人员盯着屏幕,眉头拧得死紧,“我们分析不了这种能量的构成,太诡异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形制。”
苏牧和林栀对视一眼,心里明白,那肯定是陆辰言身子里那两股要命力量搞的鬼。
“尽力维持住他现在的状态,千万别用任何有刺激性的治疗手段。”苏牧郑重地嘱咐秦站长。
秦站长点了点头,安排人手严密监控着。
到了这会儿,苏牧和林栀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才算是稍微松了点儿,强烈的疲惫和疼痛像潮水一样把他们淹没了。两人也被安排到相邻的房间休息,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处理。
林栀躺在软和的床上,身子累得都快没知觉了,脑子却异常清醒。井底下的经历、那短暂掌控一切的感觉、陆辰言身子里那危险的变化、还有脑子里那小丫头最后说的话……所有事儿跟放电影似的,在她脑子里一遍遍过。
她抬起手,轻轻摸着眉心。皮肤光滑,啥也摸不出来,可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从里到外,都他妈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看看书想想心事的女学生了,她成了什么“钥匙”,跟那口代表终结的破井绑在了一块儿。
那辰言呢……他身子里正在酝酿的,又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正胡思乱想着,房间里的一个通讯器突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里面传来秦站长那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林小姐,请立刻到指挥室来一趟。我们……接收到一段来自外界的紧急加密通讯,是指明要找你的。”
指名找我?林栀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