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回来了。
还是那个不肯低头的高风。
不一样的是，如今他身后有千军万马，手中有权，脚落之处，无人敢直腰。
曾经给他的羞辱，该还了。
“你看清了吗？”高风声音不高，落在申屠鸿身上，像冰水灌顶。
所有人猛然回神。
他回来了。
那个去年同一时间狼狈出城的少年，如今踏着雷霆归来，站在高处，像天裁人间。
申屠鸿喉头滑动，像卡了根刺。
他当然看清了。
那双眼睛，那份倔，如同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样，一点没变。
只是从前翻不起浪，而今深不见底。
“你现在想干什么？”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喜宴变灵堂，热闹成了死寂。
“想干什么？”高风扯了下嘴角，“你申屠家坐拥城主之位，万万人之上，便纵容你的女儿嚣张跋扈，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我只是想知道，当有一个身份地位乃至实力都远远超过你的人站在你面前，也不把你的身家性命当回事，不谈公平公正，不讲道理，你，又该作何感受？”
申屠鸿面色一白，冰冷又愤怒的目光扫向申屠凤，申屠凤缩着脑袋，根本不敢说一句话，一个字。
高风微微停顿，而后一字一顿：
“申屠鸿，作为黑石城主，你自裁吧。”
这句话落下，空气凝固。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让仆人添茶。
可内容却让人骨头发冷，要黑石城主当众自杀。
申屠鸿死死盯着他，声音低沉，“阁下，是不是太过分了！”
高风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如果我拒绝呢？”申屠鸿又道。
“你可以拒绝。”高风神色不动，“我不陪你浪费时间，十息，不答，就算你不选，我也会开始我的下一步动作。”
平静，毫无波澜。
正因平静，才可怕。
“一。”
“……”
“四”
他面无表情地数着，不理四周骇然的目光。
申屠鸿脸色越来越白，额角渗汗。
让他死？他敢说不吗？
一旦说不，接下来是什么？他不敢想。
“五。”
……
“八。”
时间飞走，所有人屏息，目光钉在城主身上。
“不要……不要啊……”申屠凤终于崩溃，摇头，泪涌而出。
她悔得心碎。
一时任性，换来灭顶之灾。
“九！”
忽然，一阵狂笑撕裂寂静。
“我懂了！”
申屠鸿仰头大笑，笑声疯烈，像是放手最后一丝执念。
随即，身体微颤，嘴角溢血。
咔嚓几声闷响从体内传来，他在自毁经脉。
“爹！”申屠凤尖叫，膝盖一软，几乎跪倒。
她看见了。
她父亲，选择了死。
不是不怕死，而是他不敢去赌。
眼前这个人，太狠，太强，锋芒逼人到令人胆裂。
他不敢反抗，也不敢拖。
所以，只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