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怪物的“归无”特性与姜弥的“终虚”之力碰撞时,并非爆炸,而是发生了一种哲学层面的抵消与中和。就如同两种性质相近的毒药相遇,互相瓦解了对方的毒性。
姜弥以“终虚”的“裁定归寂”,对抗着怪物们那混乱、扭曲的“引导归无”,为黄泉创造了最佳的清理环境。
战斗之中,一块尤其明亮、温暖的记忆碎片,在混乱的崩塌中飘荡而至。
碎片中,是一位母亲在战火纷飞的避难所里,紧紧抱着年幼的孩子,轻声哼唱着古老的、充满希冀的摇篮曲。那歌声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带着一种纯粹而不屈的母爱光辉。
一只由“被遗忘的恐惧”凝聚的巨爪,狞笑着抓向那块碎片,试图将这最后的温暖也拖入冰冷的虚无。
姜弥眼神一凝,「记忆」之力瞬间涌出,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住那块碎片,将其牢牢稳固在原处,抵御着虚无的拉扯。
也就在此时,一道紫色的刀光后发先至,如同切豆腐般,无声地掠过那只概念巨爪。
巨爪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从指尖开始,寸寸瓦解,化为虚无。
黄泉收刀而立,空洞的紫眸落在那块被姜弥守护着的、散发着微弱暖光的记忆碎片上。
她看着碎片中母亲歌唱的画面,听着那若有若无的摇篮曲,用她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道:
“歌声……终将消散。”
“记忆……亦是负担。”
她的声音冰冷,仿佛在陈述一条宇宙公理。
在深受虚无侵蚀的她看来,任何存在,无论其过程多么美好,其结局早已注定是消亡。而铭记这些终将逝去的美好,本身或许就是一种痛苦之源。
姜弥维持着记忆碎片的存在,目光平静地迎向黄泉那空洞的视线。
他没有激动地反驳,也没有试图去说服,只是如同陈述另一个宇宙公理般,清晰地回应:“但此刻它存在过,被守护着,这本身,就是意义。”
姜弥没有谈论未来,没有谈论结局,只聚焦于“当下”的“存在”与“守护”这一行为本身。这是他道路的彰显,与黄泉那着眼于“终局”的视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泉沉默着,那双空洞的眼眸在姜弥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
她没有认可,但……也没有反驳。
那冰冷的虚无壁垒,似乎因这简短的理念交锋,而产生了一丝人眼难以察觉的细微裂纹。
她依旧被虚无深深影响着,但内心深处那未曾完全泯灭的人性,或许在某个角落,微微触动了一下。
两人的配合行云流水,战斗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与能量狂潮,却是在更高级别的、对规则和概念的层面进行着精妙的操控与对抗。
那些足以让寻常令使级存在瞬间心神失守、存在根基动摇的概念怪物,在他们二人联手之下,竟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被轻松且高效地化解、清理。
若是有其他强者在此旁观,定会为这场无声而凶险的战斗感到心惊胆战,更能直观地体会到,这并肩而立的二人,其实力已然屹立于宇宙的顶尖行列。
当最后一只嘶吼着的概念怪物被黄泉的刀光斩灭,归于虚无,姜弥也缓缓收敛了周身流转的力量。
周围那些不断崩塌重组的文明幻影,仿佛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逐渐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如同褪色的画卷,缓缓消散,露出了这片区域最核心的景象——
在城市幻影原本最中心的位置,悬浮着一颗约莫房屋大小的、不断向内部剧烈塌缩的黑暗奇点。
它并非物质,也非能量,而是由整个文明最后的、最极致的绝望、不甘、以及被虚无彻底浸染后的死寂意念,凝结而成的一颗 “虚无之核” 。
它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不仅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和物质碎屑,更散发着一种连“存在”概念本身都要被其吸入、碾碎、归于绝对“无”的恐怖吸力与意蕴。
文明的最终残响,化为了通往终极虚无的通道。而黄泉与姜弥的目光,都凝重地落在了这颗“虚无之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