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影在灰色中开始淡化,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迹。
而宇宙中那些数量庞大的、曾经的毁灭命途行者们,则经历了更加诡异的变化。他们体内原本纯正的毁灭之力,在命途根源被吞并的瞬间,如同受到了最高指令的强制转化,开始不由自主地褪去暗金的色彩,染上冰冷的灰色!
毁灭的狂暴与终结意蕴被强行扭曲、重塑,变成了终虚那死寂的、裁定归无的意味!
他们被强行从毁灭命途的行者,转化为了终虚命途的行者!尽管力量性质变得截然不同,甚至与他们原本的心性可能产生严重冲突,但这股新生的、带着冰冷与死寂的灰色力量,依旧在他们体内流转,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能承受这种哲学层面的强行扭转。
一位星神的彻底陨落与命途吞并,这等震动宇宙根基的大事,自然瞒不过其他执掌命途的至高存在。
虚空中,仿佛传来无数个重叠的、带着各种意味的轻笑与赞叹,最终汇聚成一场喧嚣而狂乱的意念风暴。
「欢愉」阿哈的身影或许在某个维度一闪而过,带着心满意足的姿态。
这场由祂持续投资的戏剧,最终上演了“子嗣弑父”、“我杀我主”的终极荒诞剧,其精彩程度远超预期!
姜弥,或者说现在的终虚星神,所带来的“乐子”质量,让这位欢愉之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甚至值得为之举杯欢呼!
冰冷而浩瀚的光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细致地扫过纳努克神躯崩解的每一个细节,记录着“毁灭”被“终虚”覆盖、吞噬的全过程。
「记忆」浮黎的立场依旧成谜,祂似乎乐于见到任何极端“样本”的演化,无论其导向何方。但祂这忠实的记录行为本身,无疑为“终末”的存在提供了最详实的佐证,其背后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遥远的星空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沉重无比、仿佛来自世界壁垒之外的钟鸣。那永不停歇的筑墙之声,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
「存护」克里珀感受到了,一个比“毁灭”更具根本性威胁的存在诞生了。“毁灭”尚是一个需要抵抗的过程,而这“终虚”,其裁定的“归宿”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性。这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祂那永无止境的筑墙行为的意义与方式。但克里珀并未有其他动作,只要这新生的威胁尚未直接冲击祂的墙壁,祂便依旧会履行存护的职责。
宇宙的平衡在剧烈动荡后,似乎又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开始寻找新的支点。「均衡」互的力量在宇宙层面波动,试图调和这因命途吞并而带来的巨大失衡。
然而,“终虚”那“归于虚寂”的特性,让“均衡”本身的概念都受到了挑战——当一方倾向于将一切都导向“无”时,平衡该如何维系?
互的力量在终虚的领域边缘徘徊,最终似乎默认了“终虚取代毁灭”这一新的宇宙常数,只要这新常数不进一步破坏宏观的平衡框架,祂便不会直接干预。
毕竟,在祂的认知中,这个宇宙的姜弥本就是“负面”的一部分,如今只是换了一种更极端的形式存在。
而在那片代表绝对「虚无」的领域,那亘古不变的躺卧者Ix,或许是因为终虚与焚风带来的那丝虚无意念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又或许只是纯粹的巧合……在纳努克陨落、毁灭被吞并的瞬间,那绝对的“无”之中,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关注”或者说“确认”。
目睹着仇敌纳努克的神躯在终虚手中彻底崩解、消散,最终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完全被灰色吞噬,姜弥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意。
只有一种见证 “必然” 的沉重。
姜弥清晰地意识到,尽管是间接地,通过那丝混沌本源和之前的种种,但也是他亲手参与催生了一个比纳努克更加可怕、更加绝对的 “必然” 。
一个以“终结”为唯一目的,连过程都予以否定的冰冷规则。
就在纳努克的神核——那最后一点凝聚了毁灭本源概念的存在——即将被终虚星神彻底吞噬、消融于灰色的前一刹那——
异变,毫无征兆地再生!
一道……无法用任何已知颜色去形容的“存在”。
一股……蕴含着“终结一切时间与可能性” 极致意味的力量。
如同来自宇宙之外、命运尽头的冰冷利刃,悄无声息地,却又带着无可抗拒的绝对性,切入了这片刚刚经历神战、规则尚且混乱不堪的星域!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没有干扰终虚的吞噬过程。
它只是“存在”于此,如同一个冰冷的“注视”。
一个宣告。
姜弥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他感受到了!
这股力量……这股远比终虚更加古老、更加终极、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
「终末」 !
是那位执掌万物结局,视一切可能性为虚妄的星神的目光,投向了这里!
是因为纳努克的陨落?
还是因为……终虚这同样走向“终结”的道路,引起了这位真正“终末”的注意?
这股气息的出现,只有身负多种命途、尤其是刚刚获得了终虚之力、感知敏锐到极点的姜弥,才清晰地捕捉到了。
它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却在姜弥的心中,投下了一片比终虚领域更加深沉、更加无法驱散的阴影。
旧的毁灭已然终结,新的终虚君临于此,而更加遥远的终末,似乎也已投来了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