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杀机与刺骨的寒意。数十点幽蓝的魂火在风雪中明灭闪烁,如同地狱引路的灯笼,冰冷地注视着冰碛下气息萎靡的一人一魂。药老那倾尽全力的神魂冲击,虽暂时震慑住了这群冰魄妖,但也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冰,激起了它们更深层的凶性与贪婪。那是对强大魂力的本能觊觎,以及对那缕奇异火焰的忌惮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
它们不再急于扑上,而是开始以一种诡异的轨迹盘旋、环绕,幽蓝的身躯在风雪中时聚时散,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道道阴寒刺骨、专门侵蚀神魂的无形波动,如同水银泻地,不断试探、冲击着赵小白和药老的心神防线。虽然单次冲击强度远不如之前,但这种连绵不绝的消耗,对于状态本就极差的他们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赵小白背靠着冰冷的冰碛,牙关紧咬,识海中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不断穿刺,带来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与眩晕。他必须分出一部分本就所剩无几的神魂之力,才能勉强抵御这种无孔不入的神魂侵蚀。体内灵力近乎枯竭,经脉空荡荡的,传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握着丹药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即便服下,在这等持续干扰下,炼化药力的效率也会大打折扣,远水难救近火。
药老的魂体愈发透明,仿佛随时可能随风消散。他悬浮在赵小白身前,魂力波动微弱却依旧稳定地散发开来,形成一个微小的防护区域,竭力为赵小白分担着压力。他那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外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冰魄妖,以及……他们身后那片逐渐趋于稳定,但核心处能量依旧混乱狂暴的禁制区域。
“小白……”药老的声音直接在赵小白心神中响起,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不能再拖下去了!这群孽畜是在消耗我们,等待我们彻底力竭。一旦它们再次发起总攻,我们绝无幸理!”
赵小白何尝不知?他目光扫过那些幽蓝的光点,感受到它们传递出的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浓烈的杀意,心不断下沉。
“唯一的生路,就在身后!”药老的意念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赵小白心中的迷雾,“禁制反噬的能量正在平息,此刻正是其结构最不稳定,也是我们之前破解接近完成,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刻!必须趁现在,一鼓作气,打开入口!”
赵小白霍然转头,望向那片光影扭曲的区域。金色的幻光已然稀薄,血色的杀意内敛,唯有银白的空间能量依旧在缓缓流淌,但之前那种毁天灭地的狂暴感确实减弱了许多。隐约间,似乎能透过那层扭曲的光影,看到其后那幽深洞口更加清晰的轮廓。
希望就在眼前!但也是最大的危险所在!强行在冰魄妖环伺下破解最后的禁制,无异于火中取栗!
“老师,我灵力与神识皆已不足,恐怕……”赵小白面露难色,这是现实。方才为了抵挡反噬和击杀两只冰魄妖,他已近乎油尽灯枯。
“无妨!”药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老夫会燃烧这部分魂体本源,为你争取最后的时间,并助你凝聚力量!你只需心无旁骛,按照我最后传你的法诀,完成那最后一步!记住,这是唯一的机会,不成,则万事皆休!”
燃烧魂体本源?!
赵小白心神剧震!这意味着药老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甚至可能刚刚恢复的魂体再次陷入沉睡,乃至有彻底消散的风险!
“老师,不可!”他急声阻止。
“休要多言!准备!”药老厉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下一刻,他那本就透明的魂体,骤然爆发出一种超越之前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璀璨光芒!这光芒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凝实无比、如同水晶壁垒般的魂力护罩,将赵小白牢牢护在中心!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浩瀚、却又带着焚尽一切意味的魂力洪流,强行灌入赵小白近乎干涸的识海与经脉!
“呃啊——!”
赵小白发出一声痛苦与舒畅交织的低吼。这股外来的魂力霸道无比,几乎要撑裂他的识海,灼烧他的经脉,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枯萎的元婴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黯淡的灵光重新亮起;空荡的经脉被强行充盈,虽然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恢复了运转的能力!
他瞬间明悟,这是药老在以自身魂体本源为燃料,为他进行最直接的“灌顶”!
“就是现在!巽位转离火,坤水引庚金……神魂为引,灵力为基,凝——破禁诀!”药老急促而清晰的法诀如同洪钟大吕,直接烙印在赵小白心神深处。
赵小白双目赤红,血丝遍布,既有力量充盈的胀痛,更有对药老牺牲的悲愤与决绝!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十指翻飞间,一道道复杂无比、蕴含着奇异道韵的法诀手印被瞬间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