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医院临时改造的隔离治疗室外,单向玻璃后面,挤满了人。
李建明主任站在最前面,双手抱胸,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身后,是本地专家团的成员们,表情各异,但大多带着怀疑和审视。
还有几位闻讯赶来的医院高层,同样眉头紧锁。
远程会议系统保持着连接,研究中心那边的秦牧、郭若毅等人,以及指挥中心的赵卫国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治疗室内的景象。
治疗室内,灯火通明。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严密防护服的老中医,正站在病床前。
他是T市中医院的刘老亲自指定的,针灸功底最为扎实的副主任医师,姓王。
病床上,躺着那位志愿者——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是之前昏迷者中情况最危重的一个,脑电图显示皮层活动几乎被压制到了极限。
他就如同一尊毫无生气的蜡像。
王医师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主任,我准备好了。”
远程画面里,秦牧的声音平静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开始吧。”
“先取水沟穴,位于人中沟的上三分之一与中三分之一交点处,向上斜刺,用雀啄泻法,以眼球湿润为度。”
王医师依言而行,手持毫针,精准刺入。
手法稳健。
病床上的志愿者,毫无反应。
玻璃窗外,李建明嘴角撇了撇,几乎要发出一声冷哼。
就这?
装神弄鬼!
“继刺百会,位于头顶正中,向前平刺,行捻转泻法。”
又一针落下。
志愿者依旧沉寂。
会议室里,有人开始低声交头接耳,怀疑的气氛更浓。
“现在,十二井穴点刺放血。依次为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双手皆取,速刺疾出,挤血数滴。”
王医师动作加快,银光闪动,在每个指尖的井穴上快速点刺,挤出少量暗红色的血液。
这带着一丝原始和“血腥”的操作,让窗外一些西医专家皱紧了眉头。
李建明更是微微摇头,眼神中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这和他认知里的现代急救医学,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简直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最后,取内关、涌泉、足三里。内关直刺,涌泉向足跟方向斜刺,足三里直刺,得气后,内关、足三里行补法,涌泉行平补平泻法。”
王医师全神贯注,按照秦牧的远程指令,一针一针,精准落穴,行针手法娴熟。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二十分钟。
施针完毕。
王医师退开一步,额头上已经见汗。
病床上的志愿者,依旧安静地躺着。
监护仪上,心率、血压、血氧……各项指标,没有任何明显变化。
脑电图(EEG)的波形,也依旧是那令人绝望的、被压抑的缓慢节律。
死寂。
治疗室内外,都是一片死寂。
李建明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甚至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冷笑。
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画面——远程那边那位“秦主任”如何找借口搪塞,指挥中心如何收拾残局…
他甚至连等会儿该如何“有理有据”地批评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都想好了措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挑战着人们的耐心和信心。
就在李建明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
异变陡生!
“嘀——嘀嘀——!”
监护仪突然发出了几声略显急促的提示音!
不是生命体征的警报,而是……脑电图监测模块的异常波形提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那个显示着EEG波形的副屏幕上!
只见那原本几乎被压成一条直线的波形,突然开始出现了细微的、但确凿无疑的波动!
像是一颗被巨石压住的种子,终于开始顽强地顶开缝隙,颤动起来!
波形的幅度在缓慢增大,频率也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变化!
“这…这怎么可能?!”李建明猛地扑到玻璃前,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把脸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