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东宫的白玉阶上,积雪已被马蹄与脚步踏成了泥泞的血路。
陆昭与苏清颜跟在周铁鹰身后,玄甲军的铁蹄声如丧钟,敲碎了长安城黎明前的寂静。沿途的宫墙下,横七竖八躺着金吾卫的尸体,他们至死都未曾看清,这群本该效忠太子的玄甲军,为何会调转刀锋。
“周统领,禁军大营还远,我们直接杀进去?”苏清颜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地抠着腰间的刀柄。
“不用。”周铁鹰的声音沉稳如山,“禁军主帅是老帅的旧部,太子能调动的,不过是东宫那几百死士。我们只需……瓮中捉鳖。”
东宫,含章殿。
大殿之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太子杨澈站在殿中央,面如死灰。他面前的案几上,摊开的并非兵符,而是一卷画轴——画上是漠北的风沙,与他母亲阿依娜年轻时的模样。殿外杀声震天,他却恍若未闻。
“殿下,玄甲军已破朱雀门!”一名死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周铁鹰带人从御花园杀过来了!”
杨澈缓缓闭上眼。一切都结束了。他输了,输给了那个他一直视为蝼蚁的陆昭,更输给了自己血脉里无法摆脱的宿命。
殿门轰然洞开。
陆昭一身血污,手持“孤鸿”剑,一步步走了进来。苏清颜紧随其后,短刃警惕地指向四周。
“陆昭。”杨澈忽然笑了,笑声中满是悲凉,“你师父没告诉你,我母亲……对你父亲做了什么吗?”
陆昭的脚步一顿。
“当年先皇派你父亲去漠北,名为戍边,实为监视西夏。”杨澈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你母亲是西夏狼主的女儿。她爱上了你的父亲,却因两国仇怨,不得不向他下毒。你父亲心灰意冷,这才被西夏余孽有机可乘,死在漠北……这一切,都因我母亲的背叛而起。”
陆昭如遭雷击。师父临终前的叹息,父亲墓碑上模糊的铭文,瞬间串联成一段血淋淋的往事。原来,他与太子的仇恨,从一开始就交织着上一代的情仇与国仇。
“所以你就要毁了大梁?”陆昭的声音沙哑,“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疯子!”
“我只是想让他付出代价!”杨澈猛地抽出腰间软剑,“既然我得不到这江山,谁也别想得到!”
剑光如雪,映亮了殿内的蟠龙柱。
太子的软剑灵动诡谲,招招不离陆昭的要害。陆昭的“孤鸿”剑却沉稳厚重,如磐石般化解开所有攻势。这不是单纯的武功比拼,而是两种信念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