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丝暮光被染成血色的时刻,国王大道迎来了它的终结。
最先感受到的是地面的震动,从脚底麻上脊椎,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丧钟。街道尽头的地平线正在扭曲——那不是暮色,那是四千副铠甲折射的最后一缕天光。
“是骑士……”有人嘶哑的声音被铁蹄的轰鸣吞没。
重骑兵的冲锋不是行进,而是一道贴地席卷的钢铁洪流。三排并列的骑士将国王大道填成金属的河床,长枪齐刷刷放平,在暮色中连成一道死亡的栅栏。最前排的难民像麦秆般被卷起,身体被枪尖穿透的瞬间甚至没有惨叫,只有血肉与铁器碰撞的闷响。
一个年轻人尖叫着举起生锈的斧头冲向骑兵洪流。马鞍上的骑士甚至没有改变持枪的姿态,年轻人的胸膛就炸开一团血雾,尸体被后续的马蹄踏进石板路,成为新的铺路石。
“为什么……”少女抱着弟弟蜷缩在巷口,她的问题被马蹄声碾碎。重甲战马裹着皮革的蹄子从她身上踏过时,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折断树枝。
无数双眼睛在最后一刻瞪大。缩在墙角的难民,瞳孔倒映着不断逼近的马腹板甲;还有举着木棍冲上前的男人,眼球在头颅被钉穿时几乎迸出眼眶。害怕逃出城的都是真实的难民和平民,此刻还滞留在城中街道上的难民,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指令,甚至还有认为这就是自己组织发动的恐怖袭击,于是都在等待信号准备发动攻击,结果他们等来的是死亡的重骑横扫和死后不明所以的不甘绝望。果然还是有人按耐不住,内城数道赤红的飘烟升起,即使黄昏入夜前的模糊光线都能清晰识别。内城的贵族们开始叛乱。外城的伏兵难民同时开始汇聚发动,抢夺藏匿的武器开始向内城进发。不久杀声震天,但四千重骑横冲直撞,他们奔袭杀入主街国王大道,开始扫荡这里的一切活人。
“为了造物主,冲啊!”突然响起的呐喊声中,藏匿的武器从茅草堆、粪车底、棺材里现身。难民——或者该叫共生会——像蚁群从巢穴涌出。可他们的怒吼刚刚升腾就被打散。
重骑兵的洪流在街道中轴线一分为二,化作两道钢铁镰刀左右扫荡。长枪折断就拔出剑,剑刃卡进骨缝就换钉锤。有个骑士的钉锤每一次挥落都带起扇形血浪,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甲片滴淌,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轨迹。
“去内城!”叛军头目高喊着试图收拢队伍,可声音传不出十步。骑兵故意纵马冲散所有试图集结的人群,把暴民分割成几十个在血泊中打转的旋涡。
三个年轻人成功架起了削尖的木桩。他们脸上刚露出希望,侧巷里就冲出两匹披着链甲的战马。木桩在吨级冲力下粉碎,年轻人被撞得向后飞起,还在半空就已经不成人形。
内城方向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厮杀声。贵族私兵的彩旗与王室近卫的金甲在城墙上碰撞。可外城的叛乱正在窒息——每一条街道都在上演相同的戏码:暴民好容易聚起百余人,立刻有小队骑兵像铁锤砸向陶罐般将其击碎。
有个骑士的战马被拉倒,他刚起身就被五六把农具钩住铠甲,淹没在人群里。
战斗?不,这是用血肉对抗熔炉。终于有人明白了。那些睁大的眼睛,那些不甘的目光,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相:从赤烟升起那刻,这就不是叛乱,而是精心策划的屠杀。
骑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国王大道。补剑小组挨个检查尸体,不论什么人,只要还有气息就利落刺下。血浆顺着石板路的缝隙流淌,在暮色中映照着内城仍在燃烧的烽火,像一条条红色的小溪,汇入名为权力的深渊。
骑士们面甲后的喘息沉重如风箱,可握剑的手没有半分颤抖。主大道完成清扫,接着他们开始向西城进发,那里的敌人已经有效组织起来,德隆也没失望,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已非常欣慰,西城聚集而起的敌人伏兵已大幅降到可控的五千左右范围。德隆当前最大的困难是它的重骑们已沉重不堪,体力不支,他们一路从东城横扫到主街,因为兵源不足,此刻没有替代,只能继续奔袭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