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老子狂妄啊,这世间能有慧眼者几何?想不到能被你这般评价,老子也算值得,别人说的都是屁,你庄峤还行!”慕东阳似乎被庄峤的话语激起些豪气,可惜啊,命运多舛的瞎子,此生注定会悲剧一世。
庄峤却是心怀欣喜,只要瞎子不想死就行了,他现在就跟个活着的死尸没有两样,如果能够激起他一些生气出来就太好了。
“庄小子,你想不想当这隆武的皇帝?”慕东阳可不管这话是不是大逆不道,反正在庄峤跟前也是无所顾忌想说就说,只是这句话,让原本还在身前的金鸿都有些退避三舍了,远远避开二人的谈论。
庄峤却是一笑,“为何世间人都认为当皇帝才是终极之事?就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麽?”
慕东阳闻言一愣,之前他跟庄峤在盘山县的牢房喝过一顿酒,那一刻的事情也再度浮上心头,庄峤是他重归隆武后,真心感到最特殊的一个,现在看来,他之前问过的那些话,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过这个年轻人的初心啊!
“这个世界的规则都是从上而下的,你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没法做到改变世间的手段途径啊?!”慕东阳发出疑问。
“慕先生,我在平州已经试过了,其实从上而下,跟从下而上相比,我反倒认为后者才是根基,也是最重要的途径!”庄峤也没有停顿思索,直接告知了他答案。
“我知道任何世界都是一样,权力规则自上而下,由着少数人牧民天下管理,实则跟牧人放牧牛羊一般道理,将万千生民当成牲口的方式,确实很少出乱子,但是却严重阻碍了世界的进程发展啊!”庄峤这一刻说得胸怀万丈,“我觉得开启民智,让更多人知道世间运行的道理,才能将这个世界发展得更好!”
“你做得到麽?你如果做得到,那你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圣皇!”慕东阳呵呵一笑,仿佛有些嗤笑庄峤的天真,“可据我所知,无论历代君王将相,也无一人能够做到你所言之事,每个人得到权力后做的事情,都是巩固自身权益防止流失,而后才是带着镣铐施展,最终却被权力规则的洪流吞噬,一无所获,直到今天还是在按照往昔的历史轮回而已!”
“哈哈,东阳先生你说得太对了,可是你又真正想过为何会如此麽?”庄峤笑了,辩证思维的误区就是,按照过往的经验寻找正确的答案,注定会被以往的固定思维束缚。
“其实答案很简单啊,我不信以往的帝王将相们不明白,只是他们得到了权力后,不敢去证明而已!如果他们敢于真正开启民智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远不是今天这般模样!”庄峤为何敢给出这个答案,实则是因为前世的龙族,出了一个真正喊出人民万岁的圣人出来。
“唯有自下而上,让底下的民众得到实在的好处,反而才没有阻力,这就是我在平州干的事情,也是以后将继续干的事情!”
“你要做这个前无古人的圣者麽?”慕东阳反问一句,“你可想好了?这条路注定是漆黑一片的荆棘,毫无经验可循的险境!”
“试试吧,总要有人在这个没有什么希望的世界里去开创一条道路出来!”这一刻,背着太阳的庄峤身后似乎光芒万丈,只让远远遥望的金鸿都有些莫名感叹。
其实,不管他们隔得有多远,只要他想听,庄峤和慕东阳的对话,他都能听得清晰。
庄峤回到了国公府,萧十一连忙迎了上来,这家伙也因为那夜护卫之事,被朝廷封赏一个武都尉的头衔,不大不小的算是步入了隆武的初阶勋贵阶层,可他却根本不想当官,还是愿意在庄峤府上担任跑腿打杂的角色。
“公爷,宫中来人了,是曹公公带着一个灰衣老太监!”萧十一说完,庄峤倒没啥感觉,反而是身边的金鸿全身似乎绷紧了肌肉,猛地展现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气势。
“宗师境高手!”金鸿沉声说道,“公爷,这位宫里来的人物,估计就是咱们隆武三大宗师之一的宗正!”
庄峤有些好奇,虽然不太明白宗师境究竟有哪般神奇之处,可是那一夜见到金鸿秒杀姜烈的景象也明白,那基本就是脱离了人类极限范畴的诡异生命形式吧?
“去看看这位大爷究竟找我为了啥事?”庄峤信步走进去,金鸿却是亦步亦趋,不敢松懈半分。
到了会客厅时,庄峤还没进门就觉得有股子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出现,这个感受很奇特,当初在太和殿上也是跟这个老太监照过面,可为何那时却没有这般感受呢?
宗正端坐在国公府会客厅内,闭眼轻息仿佛老僧入定,也没有动过丝毫茶水,就像一尊雕像,反倒是曹福如同见到久违的朋友,一副讨好的笑容满面。
“见过公爷!”曹福笑呵呵起身,端端正正给庄峤行礼,这才不久的时间,双方似乎颠倒了主客关系,曹福现在面对庄峤时,全然没了往昔的上下之态。
“曹公何必见外,你我相熟,这般生分庄峤可要生气了!”庄峤赶忙上前跟他搀扶,这般行为只让曹福也是心下舒畅,庄峤骤然高位,可性子还是跟先前一般平易近人,这在勋贵中或者说年轻人中间很少见,即便那些表面有礼的,可眼神里的轻蔑之色,曹福还是能够轻易分辨出来。
“老奴与宗老祖一道上门,却是有事相请公爷出面主持。”曹福道明来意,灰衣老太监这才缓缓睁开眼,却不是看庄峤,反而盯着他身旁的金鸿满面惊奇。
“庄峤久仰宗公大名,只不知舍下有何能够相助之事?”庄峤有些惊讶,这老太监不是平日里都在深宫内深居简出麽?外间传言,他一生只伺候萧家皇帝,基本不染外间尘世之事,为何有事却偏偏找上自己?
“公爷不知麽?每十年一轮的中土文武大会,今年就轮到我隆武举办了!”宗正缓缓说道,“太后和三辅已经下旨,着国公爷负责筹办此事,过一会就会有人专程上门宣旨;太后的意思,新皇登基,需要趁机向四邻国度宣扬我隆武威势,所以此事还望公爷劳心处理!”
庄峤拱手回复道,“正当如此,太后和三辅首肯之事,庄峤定当竭力而为,只是些许小事,何劳宗公亲临?”
“此番前来打搅国公,却是有些私事,老奴知道国公夫人是大雪山门下,不知可否邀请红梅师太出山相助!”宗正缓言,“南安国那流隐派,却是跟大雪山颇有渊源,此刻我隆武宗师之数,只怕已经弱于南安,先前的素晚生,听闻已经陨落于西域之地,宗正怕此回隆武会弱了声势,所以登门拜访请求!”
庄峤这才有些恍然,自家老婆师从白妙云,虽不是红梅师太亲传,却也是根正苗红的大雪山门下弟子,要她出面邀请老祖师,估计也能够说得通。
“庄峤知道了,待会就让内人通传信息,请宗公放心。”
“如此甚好,此次我朝新皇登基,主少国疑下,四邻国度多怀轻视之心,万望国公爷劳心处置,不可轻堕了我隆武威名。”宗正见庄峤爽快答应,也不禁舒展些眉头,只是再度看向金鸿时,却是突然出了手,三只尖利的长钉从袖笼里激射而出,向着金鸿的方位就是疾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