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太走在最后,朝亮着灯的屋子努努嘴,“甜丫还忙着呢?听说粉条作坊停工了?”
“嗯,奶,
你有事找她?”穆常安穿着围裙出来。
小小的围裙围他身上,咋看咋搞笑,就像黑熊穿花衣。
冯老太忍住笑摇头,又探头看看浔哥,叮嘱道:“烧火小心点儿,别燎着自己了。”
“知道了。”话落,浔哥尖声催促,“姐夫,饺子快冒出锅沿儿了,你赶紧进来。”
“快进去吧。”冯老太有些嫌弃的赶人。
一大一小凑不出一个会做饭的。
小的只会烧火,大的不会做饭也不会烧火,只能帮忙煮一下包好的饺子。
以后成亲了可咋办?
临走前,老太太又看一眼亮灯的屋子,若有所思。
饺子煮好,穆常安喊人出来吃饭,吃过饭甜丫和春燕继续忙活。
又忙活一个时辰,甜丫伸个懒腰才注意到外面已经安静下来。
推门出去,院子里漆黑一片。
她悄声推开浔哥的屋子。
小孩裹着厚厚的被子,睡得小脸红扑扑。
炕尾的炕桌上用油灯底座压着一张纸条,是穆常安写的。
狗爬的字,有大有小,有粗有细,就是没一个好看的。
“热水在灶屋锅里,锅里还温着你的药,别忘了喝,明早我要来检查的。
过年前后你不用来跑圈了,穆武师准你休息几天……”
穆常安同意甜丫休息,不单单因为心疼她,还因为她是主家,他训练的这些奴仆就是为了保护她。
她其实不用跟着奴仆们每天起早贪黑训练。
甜丫看的心里甜滋滋,吧唧在纸条上印上一个吻。
再回去,春燕已经盘好了账,还重新做了账本。
甜丫坐下开始看。
春燕紧张的搅指头。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桌上烛火跳跃的噼啪声。
间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儿。
如今没有阿拉伯数字,所以记账都是汉字。
腊月初三:粉条出库一千二百四十二斤,市价三十一两又五十文,实收三十两又二十文。
腊月初八:收安稽胡商队二十两纹银,付地蛋十两又八钱。
最后总账,用汉字写着“收、付、存、该。”
这些对应的就是现代复式记账中的收支和资产负债。
很清楚。
但是甜丫习惯了现代记账方法,看这个需要一些时间。
站在旁边等着的侯春燕,却紧张的手心出汗。
呼吸也越来越轻。
难道主子不满意她记得账?
这可如何是好?
啪的一声,声音很轻,账本被合上,听在侯春燕耳朵里却重如千斤。
甜丫抬头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扯扯唇角,安抚道,“别紧张,你的账做的不错。
我本想年后请个账房先生教粉条作坊三位管事记账,如今看来不用请了。
你来教他们,如何?”
惊喜陡然而至,紧绷的身子瞬间松懈,侯春燕不由急喘几声,急切点头,“好,奴一定尽心教,就是练武的事……”
她有些怕穆武师,不敢去找他告假。
“我来跟他说,不过三位管事那边应该也只有晚上有空,具体怎么安排,你和他们商量就行。”
末了,甜丫拿起自己做的账本递过去,“好好看看这个,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