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国使者的靴底沾着霜，踏入义军营帐时，带进来一股寒气。林羽端坐于案后，指尖转着枚青铜虎符，目光扫过使者紧绷的侧脸——这人袖口磨出了毛边，却在腰间挂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显然是急着赶路，连换件体面衣衫的功夫都没有。
“将军的条件，不妨直说。”林羽将虎符拍在案上，金铁相击声震得使者眼皮一跳。
使者定了定神，从怀中掏出卷羊皮纸：“我家将军说了，合作可以，但需义军承诺三件事——其一，战后分藩国五成粮草；其二，保藩国疆域不受侵扰；其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需交出李肃的项上人头，为我军死去的弟兄偿命。”
帐内的义军将领们顿时炸了锅。王将军猛地拍案：“五成粮草？他们也配！”
林羽却抬手止住众人，指尖在羊皮纸上敲了敲：“前两条可以应，但李肃的人头，得我们亲手斩下。”他抬眼看向使者，目光如刀，“贵军若连这点血仇都不敢自己报，往后如何立足？”
使者喉结滚动，正欲反驳，帐外突然传来急报：“将军！叛军派了五千骑兵，正往藩国营地去！”
林羽与使者同时起身。使者脸色煞白——五千骑兵，刚好是藩国营地能调动的最大兵力，李肃这是想趁谈判时端他们的老巢！
“林将军！”使者攥紧羊皮纸，指节泛白，“请速发兵援救！我家将军愿将条件降至三成粮草！”
林羽却看向帐外的日晷：“现在发兵，赶不及。”他突然笑了，笑容里藏着锋芒，“但我们可以换种方式救他们。”
叛军营地内，李肃正举着望远镜观望。藩国营地的炊烟比往日稀了一半，显然守军不多。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长刀指向营门：“记住，只烧粮草，别伤太多人——留着他们，还能当诱饵钓林羽。”
骑兵们如黑云压境，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离营门还有百步时，藩国营地突然冲出一队人马，打着白旗往义军方向跑。
“想逃？”李肃冷笑，正欲下令追击，却见藩国营地的粮仓突然燃起大火。火舌舔着夜空，映出的却不是慌乱的人影，而是义军的狼旗——不知何时，林羽的人竟混进了藩国营地！
“不好！”李肃猛地摔了望远镜，“是诈！快撤！”
可已经晚了。两侧山岗突然滚下巨石，堵住了退路。林羽的声音从山岗上传来，带着戏谑：“李肃，你送上门的五千骑兵，我收下了。”
箭雨如倾盆而下，叛军骑兵在狭窄的谷道里挤成一团，被射得人仰马翻。李肃挥舞长刀劈开箭簇，却见藩国士兵突然从两侧草丛里冲出，个个红着眼，嘴里吼着“报仇”，弯刀劈得比义军还狠。
原来林羽早让王将军带了两千人，乔装成藩国士兵混进营地。那把火不是慌乱，是信号——信号藩国士兵抄后路，信号义军封谷口。
厮杀至正午，谷道里积的血没过了马蹄。李肃带着残部冲出重围时，身后只剩下不到千人。他回头望着尸横遍野的谷道，突然明白过来：藩国与义军，根本不是谈判，是早就串通好了！
义军营帐内，使者看着羊皮纸上林羽的朱印，手还在抖。帐外传来藩国士兵的欢呼——他们不仅保住了营地，还缴获了叛军的粮草。
“将军，”使者深深作揖，“我家将军说了，愿奉林将军为主，三成粮草也不必分了，只求……”他抬头，眼中燃起复仇的火，“能亲手斩下李肃的耳朵，祭奠弟兄们。”
林羽将虎符扔给他：“去吧，西门的叛军哨卡，归你们清剿。”
使者接符离去时，王将军不解：“将军真信他们？”
林羽望着远处的烽火，指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肃现在肯定以为藩国军队已和我们穿一条裤子，定会疯狂报复。”他冷笑一声，“两虎相斗，我们才能坐收渔利。”
夕阳西下时，藩国营地的号角声与叛军的怒吼声在山谷间交织。林羽站在高坡上，看着两伙人杀作一团，突然拔出剑，指向叛军主营的方向。
“传令下去，今夜三更，端李肃的老巢。”
剑刃在残阳下闪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的锋芒。这场由谈判开始的联盟，终将以最惨烈的方式，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