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叛军与藩国军队的交界处已炸开了锅。藩国使者将密信摔在李肃脚下时,甲叶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寒鸦。李肃捡起信纸的手指在发抖,不是怕,是怒——信上那模仿他笔迹的字歪歪扭扭,却把“私通唐朝”的罪名钉得死死的。
“这是伪造的!”李肃将信纸揉成一团,砸在使者脸上,“林羽的离间计,你也信?”
使者冷笑一声,拔刀出鞘,刀刃映着晨光:“伪造?那昨日你营里运出的十车粮草,为何不按约定分我们三成?”他身后的藩国士兵齐刷刷举枪,枪尖在雾中闪着冷光。
李肃的亲卫也拔刀相向,双方的刀刃几乎要抵到彼此咽喉。“粮草是留着应急的!”李肃怒吼,“如今唐军压境,你们想内讧让义军渔利?”
“渔利总比被你卖了强!”使者挥刀劈开身前的枪尖,火星溅在李肃脸上,“从今日起,我藩国军队不再受你调遣!”
说罢,他转身就走,藩国士兵如潮水般后撤,原本与叛军紧密相连的防线,瞬间拉开丈余宽的缺口。李肃望着那道缺口,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下令追击——他知道,此刻动手,只会让林羽笑得更欢。
消息传回义军营地时,林羽正站在了望塔上磨剑。剑刃划过青石的沙沙声里,他听完侦察兵的回报,突然笑了:“缺口够大了,该往里面塞点东西。”
他转身对王将军道:“带两百人,换上藩国军服,去劫叛军的粮车。记住,只杀人,不抢粮,留几具尸体在当场。”
王将军领命而去时,林羽又唤来李将军:“你带三百锐士,伪装成叛军,去烧藩国的马厩。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让双方都看到‘对方’的旗号。”
日头升至中天时,叛军粮道果然传来厮杀声。李肃接到报信赶到时,只看到满地藩国士兵的尸体,粮车却完好无损,车辕上插着面藩国军旗,被刀劈得破破烂烂。“他们竟想抢粮?”李肃一脚踹翻粮车,麦粒撒了满地,“传我令,去烧了他们的马厩!”
而此时的藩国营地,马厩正燃着熊熊大火。藩国将军望着冲天火光,手里捏着块从火场捡到的叛军令牌,令牌上刻着李肃的姓氏。“狗贼!竟敢烧我战马!”他拔剑砍断帐前旗杆,“全军戒备,若叛军再敢越界,格杀勿论!”
双方的冲突像滚雪球般扩大。叛军巡逻队故意踩过藩国军队的警戒线,藩国士兵则用箭雨回应;叛军在交界处埋下的陷阱,专挑藩国士兵的巡逻路线;藩国军队更是直接切断了给叛军送水的粮道,让叛军营地的士兵渴得直骂娘。
义军营帐内,林羽看着侦察兵画的地图,叛军与藩国军队的防区已像两截断开的骨头,中间隔着道淌血的缝隙。“时机差不多了。”他对使者道,“你再去趟藩国营地,告诉他们,若愿与我们联手灭了叛军,战后我们分他们一半粮草。”
使者刚走,王将军就带着人回来了,战袍上还沾着假装藩国士兵时染的血:“将军,叛军已把粮车全缩回主营了,李肃气得快疯了。”
林羽点头,望向远处的烟尘:“藩国那边也该有动静了。”
果然,黄昏时分,藩国将军的回信送到了。信纸皱巴巴的,墨迹歪斜,却透着决绝:“可联手,但需义军先攻叛军左翼,我军才信你们有诚意。”
林羽看完信,将其凑到烛火上点燃:“诚意?那就让他们看看。”他对李将军道,“明日拂晓,你带五千人攻叛军左翼,只许败,不许胜,把叛军引到藩国军队的防区边缘。”
夜深时,叛军营地突然响起锣鼓声。李肃以为义军来袭,披甲而出,却见是藩国军队在营地外射箭,箭杆上绑着布条,写满了骂他“背信弃义”的话。“疯子!”李肃望着藩国营地的火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场内讧,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朝着万劫不复的深渊滑去。
而那只手的主人,此刻正站在义军营地的高台上,望着远处两团越来越远的火光,嘴角勾起冷峭的弧度。风卷着战旗的声响里,他仿佛已听到了联军崩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