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点点头,脚步沉重地跨过门槛,马超紧随其后。院子里阳光正好,晒着刚洗的衣裳,飘着淡淡的皂角香,可老秦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他环视四周,像是找着什么,最终目光定格在堂屋的方桌上,哑声道:“美玲,舅舅这趟……是白跑了。山里头掘地三尺,屁都没找到!怕是被人耍了……”他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股子颓丧,马超在一旁重重叹了口气,眼神里全是无奈。
美玲的心揪了起来,她没接话,只快步去灶房端来两碗凉茶,摆在桌上:“舅舅,喝口水缓缓。山里的事……青山也担心着你们呢,平安出来就好。”她抱起小山宝,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孩子的小手不安分地去够桌上的碗,美玲忙按住,轻声呵斥:“山宝,别乱动!”小山宝瘪瘪嘴,委屈巴巴地缩回手,却还是好奇地盯着两个陌生人看。
老秦端起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茶水顺着胡茬滴落。他抹了把嘴,眼神温和地转向美玲:“美玲,我们要回了,你有什么话,要。。要我带的?”
美玲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院里只余下山宝咿呀的童音和老秦粗重的呼吸声,沉甸甸地压在午后的寂静里。
老秦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美玲脸上,那温和的询问背后,似乎有更深的东西在审视。美玲只觉得舅舅的眼神像带着钩子,让她心底发毛。
带话?带什么话?带给她那远在省城、早已断了音信的母亲?
小山宝在她怀里扭了扭,发出不满的哼唧,小手又伸向桌上那个粗瓷碗。美玲下意识地更用力抱紧他,仿佛这温软的小身体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避开舅舅探究的目光,低头看着儿子稚气的小脸儿,声音干涩:
“没……没什么要带的。舅舅,你们……路上小心。” 这话轻飘飘的,落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单薄无力。
老秦“嗯”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又端起碗,把剩下的凉茶一口喝干,喉结滚动着,发出咕咚的声响。马超依旧沉默地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像个影子,眼神警惕地扫过院子角落的柴堆、敞开的灶房门,最后又落回美玲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院子里只剩下阳光晒在墙壁上的暖意,以及小山宝偶尔发出的、细碎的咿呀声。晾衣绳上的几件粗布衣裳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灶房里似乎还残留着午饭的烟火气,混着皂角香,本该是温馨的,此刻却只让人觉得空气凝滞。
美玲无意识地搂着小山宝,她不敢抬头,也不敢问舅舅他们进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白跑一趟,又为什么突然要走。青山……青山知道舅舅来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念头一起,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麻。
老秦放下空碗,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再次看向美玲,这次眼神里的温和褪去大半,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带着压迫感的认真:“美玲啊,舅舅来新林,也不是全无收获。”他顿了顿,目光锐利,紧紧锁住她的脸,“我们……遇到些事,跟青山有关。”
美玲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青山有不少秘密,家里莫名其妙的多了这老些东西,比一般人家不知富裕多少,但她从没有问过,不知舅舅知道了什么,美玲倏地抬起头:
“青……青山?他……他怎么了?”
老秦的目光在美玲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正要开口,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青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