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墨一样迅速染透了稀疏的桦树林,风声也带上了刺骨的寒意。青山藏身在一处背风的土坡后,身下铺着从吉普车里拿出的厚毡子。这个位置是他反复勘察后选定的,居高临下,视野极佳。前方大约三百米外,就是上次与大嘴哥交易的那片茅草地,虽然过了这么久,但这片地方少有人来,那茅草还是半人高。此刻,那里只有一片死寂。
由于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肉眼已经不可分辨,只能支起耳朵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被风吹动的枯草和偶尔掠过夜空的飞鸟,没有任何人影活动的迹象。
大嘴哥没提前到?还是说……埋伏得更深?
青山的心悬着,像绷紧的弓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腰后的硬家伙,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丝踏实。空间里的货物早已被他挑选好,随时可以放出来。
突然,那片地方有车接近,紧接着是低沉的吆喝声。。。。
果然来了,大嘴哥这是提前布置好陷阱,来个黑吃黑,不过自己却先来一步,看着他们尽情的表演。
十点整。
茅草地的边缘,两道刺眼的车灯骤然撕破夜幕,伴随着引擎粗暴的熄火声。紧接着,是车门被用力摔上的闷响,在寂静的旷野里传得很远。
“妈的!人呢?”大嘴哥那洪亮却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嗓音炸开,在风里显得格外突兀,“六爷!六爷!到点了!你人呢?”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枯草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不知名夜枭偶尔的啼叫。
“操!”大嘴哥狠狠啐了一口,焦躁地在那片空地上踱了两步,肥硕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个移动的肉球。他身后影影绰绰,至少跟下来五六个人影,迅速散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黢黢的草丛和树林轮廓,动作间带着明显的戒备和搜寻的意图。
“大哥,那姓六的……不会耍咱们吧?”一个小弟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确定的惶恐。
“放屁!钱都备好了,他敢耍老子?!”大嘴哥猛地扭头低吼,额角的青筋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跳动,“给老子仔细搜!肯定猫在哪个草窠里了!这小狐狸,跟老子玩这套!”
土坡后,青山纹丝不动,呼吸放得极缓。冰冷的夜风卷过脸颊,带走最后一丝暖意,他却仿佛与身下的冻土融为一体。透过稀疏的枯草缝隙,他将下方那片被车灯余光勉强照亮的区域尽收眼底。
大嘴哥的急躁,手下人的散开搜寻,还有那黑暗中隐约反射出的几处金属冷光——至少有四个人带了家伙。一切都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不是交易,这是场鸿门宴。对方根本就没打算遵守规矩,只想一口吞掉他的货,甚至……吞掉他的人。
他缓缓移动视线,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无声地清点着那些在茅草边缘晃动的人影。一、二、三……六,加上大嘴哥,七个。比预想的还多两个。
青山的右手,无声无息地从腰后滑落,冰凉的枪柄瞬间填满了掌心。那熟悉的沉重感和冰冷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驱散了所有杂念,只剩下极度冷静的杀意。他左手食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拇指悄然拨开了保险。
下方,大嘴哥的咆哮和手下窸窸窣窣的搜索声还在继续,搅动着原本死寂的夜。有人似乎踢到了什么,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引得其他人一阵紧张的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