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接过那支56式半自动步枪,枯瘦的手指先是迟疑地触碰冰冷的枪身,随即像被唤醒记忆般紧紧攥住。
她浑浊的眼睛骤然亮起,如同年轻时瞄准猎物时的锐利,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枪托抵在肩头试了试分量,动作虽带着岁月磨蚀的迟缓,却透着一股子老猎人的熟稔。
“好枪!”她哑着嗓子赞道,声音被寒风撕扯着,“比俺当年使的土铳强百倍!山神爷开眼,让俺这老婆子临了还能摸上这个……”
话未说完,她猛地扭头,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废墟边缘那片低矮的雪坡后,几只灰影正无声地匍匐逼近,幽绿的狼眼在雪地反光下像淬毒的磷火,死死锁住他们。
李青山早已端起了自己的AK,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张绷紧的弓。
“是头狼带的小群,”他低喝,声音压过风啸,目光鹰隼般扫过狼群散开的扇形阵势,“它们在等,等咱露怯。”
他眼角余光瞥见姥姥已利落地推弹上膛,枪口稳如磐石地指向领头的灰影,那身影矫健异常,颈毛炸立如针。
“大娘,您盯住左翼那俩小的,别让它们绕后!这头大的交给我!”
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脸上,狼群开始焦躁地刨动雪地,低沉的威胁性呜咽此起彼伏。
领头的巨狼猛地昂首发出一声撕裂空气的长啸,仿佛进攻的号令!
几乎同时,李青山枪口爆出一团炽焰。
“砰!”震耳的枪声在废墟间炸开回响!子弹擦着巨狼的耳尖没入雪地,溅起一蓬白雾——是警告!那狼惊得猛然后窜,但凶性不减,獠牙龇出唇外,伏低身体准备再次扑击。
左翼两只稍小的狼趁着枪声余韵,猛地从断墙后窜出,直扑爬犁旁的枣红马!
“找死!”姥姥的怒吼带着山野的悍气,枪口稳稳一甩,“砰!砰!”两声脆响几乎连成一线!一只小狼应声哀嚎着翻滚出去,在雪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另一只被子弹惊得急刹,前爪在冻土上刮出深沟。
枣红马受惊,扬蹄长嘶,却被拴绳死死拽住。
枪声的余波在废墟间嗡嗡震颤,狼群的攻势为之一滞,包围圈出现了瞬间的松动。
那头险些被击中的巨狼低伏着身子,颈毛如钢针般炸立,喉咙深处滚动着暴怒的呜噜声,幽绿的独眼死死锁定李青山,闪烁着野兽受伤后的凶戾与忌惮。
雪地上那点猩红和同伴翻滚的哀嚎,让剩下的几只狼焦躁地在原地打转,龇着牙,却不敢再轻易扑上。
“好枪法,大娘!”李青山赞了一声,眼睛却丝毫不敢离开那头独眼头狼,手指稳稳搭在AK的扳机护圈上,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姿势。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厚厚的手套传来,与这雪原的酷寒融为一体。
姥姥没有应声,只有滚烫的弹壳跳出,落在雪地里嗤嗤作响。
她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狼群可能的移动方向,尤其警惕那些被雪堆和断墙遮蔽的角落。枯瘦的手指稳稳托着枪身,呼吸在极寒中凝成白雾,又被风吹散。
“它们没退,在等头狼发话。”她声音嘶哑,带着老猎人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