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季节，山里的核桃该采摘了， 再晚就会坏掉了。
天还蒙蒙亮，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沉睡的村庄，灶房传来母亲压低的絮叨和锅碗的轻响，夹杂着美玲打着哈欠的回应。临走老妈塞了几张饼，这是中午的干粮，青山没有惊动家人，背上背包，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晨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反手将门带上，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
青山骑着马出发了，山里的空气带着深秋特有的清冽，吸入肺腑，能让人瞬间清醒。这今年进山次数少，没有专门进山打猎，就7月进山一次采了榛子，这就十月了，看能顺便打一打野猪，留着过年吃肉，空间里也没多少肉了。
马蹄踏在铺满落叶的山道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嘚嘚”声，惊起几只早起的山雀。林间薄雾尚未散尽，丝丝缕缕缠绕在低矮的灌木和粗壮的树干之间，阳光艰难地穿透高处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点。
山路越走越崎岖，人迹罕至。核桃林的位置在他记忆中浮现，他循着记忆指引的方向，熟练地穿行在密林之中。又转过一道长满青苔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几十棵高大的核桃树静静矗立，枝桠虬结，树叶已大半转为深黄，沉甸甸的果实累累压弯了枝条。不少熟透的青皮核桃已经自然开裂，露出里面褐色的硬壳，甚至有些已经掉落在厚厚的落叶层上。
就是这里了。青山勒住马，翻身下来，将缰绳随意拴在一棵小树上。他走到最近的一棵老核桃树下，抬头仰望。树皮粗糙皲裂，布满岁月的痕迹。伸手拍了拍粗壮的树干，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树龄怕是有几十年了，是这片山核桃林的“老寿星”之一，也是产果最稳的几棵。
一路过来，快到中午了，山风吹过林间，依然带着凉意。青山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事不宜迟，得抓紧时间。摘核桃，尤其是这种高大的老树，光靠手够是远远不够的。
他取出那根长棍，啪啪啪-------
一顿敲打，树枝上的核桃果子呼啦啦往下掉，就这样，打一阵，捡一阵。
棍子敲在枝干上，发出清脆又带着点韧劲的“啪啪”声，震得手臂微微发麻。每一次挥臂，都带起一阵枝叶的哗啦响动，紧接着就是青皮核桃和枯叶混杂着噼里啪啦砸落在地的声响，像下了一场沉重的雹子。
青山猫着腰，在树下来回走动，避开那些还在零星下落的果子。他动作麻利地将散落的核桃拢到一起，用脚拨开碍事的落叶和枯枝。这些刚打下来的核桃沉甸甸、湿漉漉的，带着一股生涩的青皮味儿。
“啪！”一个格外沉重的核桃没接住，正巧砸在他低下的后脑勺上，虽然隔着帽子，还是疼得他“嘶”地吸了口凉气，眼前都冒了下金星。他揉了揉被砸的地方，无奈地瞥了一眼那个滚落在草丛里的“罪魁祸首”，弯腰把它捡起来扔进麻袋。
一棵树打完，麻袋已经装了大半。他直起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和手臂，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山风穿过林间，带来一丝凉意，吹散了打核桃时扬起的细微尘土和碎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