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终于在一扇半塌的木板门前停住,门板歪斜着,只靠一根锈蚀的铁链虚挂着。他左右张望一下,确认无人尾随,才压低嗓子,声音滑溜又带着点邀功的意味:“同志,就这儿,清静。”他伸手一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露出一方巴掌大的小院,院里胡乱堆着柴禾和空瓦罐,正屋窗户糊着厚厚的旧报纸,透不出一点光。“屋里说话,保险。”
青山没应声,只微微颔首。他迈步跨过门槛,一股更浓的灰尘和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黑黢黢的,只有门缝漏进的一线天光照亮漂浮的尘粒。瘦高个反手带上门,铁链哗啦一响,隔绝了外头巷子里的风声。屋内一张瘸腿桌子,两条长凳,墙角还摞着几个空麻袋。
“兄弟怎么称呼?”瘦高个盘问着。
“老六!”青山随意报了个字号。
“坐,坐!”瘦高个殷勤地用袖子擦了擦凳子,自己先一屁股坐下,眼珠子在烛光下滴溜溜转,贪婪地盯在青山脸上,“您看这地儿咋样?敞亮话只管撂。您手里……到底是啥硬货?”他搓着手,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粮食?肉?还是稀罕的工业票?咱这柳树沟,胃口大着呢!”
青山没坐,高大的身形在低矮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压迫。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双臂抱胸,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瘦高个脸上逡巡。半晌,才从军绿棉袄的内兜里——实则是意念微动,从空间深处——缓缓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小袋,袋口用麻绳扎得死紧。他手腕一抖,袋子“啪”一声轻响落在桌面上。
“验验。”青山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瘦高个眼睛一亮,几乎是扑过去,哆嗦着解开绳结。袋口敞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多,这是青山挑选的“样品”,都是些票据,是之前在龅牙老莫的仓库里弄到的!这次拿出来的都是全国通票,地方票跨省是没法用的,青山空间里一堆的地方票,还不知道咋办呢。
瘦高个看看票据:“就这些?”
“这只是样品,多了我怕你吃不下,还有物资,太扎眼,我没带来,收音机,缝纫机,手表,布料,棉花,粮食,粮油统统都有,量大,我来是找条路,你做不了主的话给上面递个话,让能作主的来谈!”
“嘿,兄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想见上面的人,我要确保万无一失,这样,你先从我这儿走一趟,没有问题,我再帮你牵线儿!”
“行,你能吃多少?”
“你先弄10台收音机,10台缝纫机,10块手表过来,5匹布料,100斤棉花,粮食也弄些来,马上天气要转凉了,好卖!”
“行,今天晚上9点,镇子后面那个废弃的砖窑厂交易,你们带够钱!”
说罢青山拿走桌上的布袋,起身就走。
“等等,急啥!”瘦高个拉着青山又坐下,“你这些票据,现在就卖给我呗。”
“行,你点点,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