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香早就被鱼汤的香气勾得坐不住,凑在灶台边转悠,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翻滚的奶白色汤汁,浓郁的鲜香混着姜葱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妈,啥时候好呀?我都闻到鲜味儿了!”她咽了咽口水。
青山拿了个背篓,装了鱼,又装了几条大前门,这个上次弄了不少,又装些罐头,去给栓子家和铁柱哥家再就是郭定坤家送了之后,回来一看,大家都吃上了。。。。
忙忙碌碌,一年又过去了!
大年三十!
年夜饭的香气彻底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堂屋的大桌上,碗碟堆得满满当当。最显眼的是中间那盆奶白浓郁、热气腾腾的鲫鱼豆腐汤,鲜香四溢。旁边是红烧鲤鱼,酱汁油亮诱人;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鲫鱼堆成小山;家里肉多,鹿肉,野猪肉,兔肉,熊肉各种都有,还有油汪汪的腊肉炒白菜,自家腌的酸菜炖粉条,刚蒸好的暄乎白面馒头,不,是黑面馒头……丰盛得晃眼。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炕火烧得正旺,整个屋里暖烘烘的。青香早已按捺不住,眼巴巴瞅着那盆鱼汤。老爸李元庆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拿起筷子:“开动吧,都忙活一天了。”
“吃鱼吃鱼!”青香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炸小鱼,烫得直吸溜,却舍不得放下。
美玲给青山盛了满满一碗鱼汤,汤里堆着嫩白的豆腐和鱼肉:“快尝尝,趁热喝。”青山接过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大口,鲜味直冲脑门,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得他眯起了眼:“嗯!美玲这手艺,绝了!”
老妈也夹了一筷子鱼肉,细细品着,嘴上却不饶人:“也就那样吧。你们俩啊,以后可别瞎逞能了,冰上多悬乎!这鱼汤再鲜,也不值当拿命去换。”话虽这么说,她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又给青香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
“妈,您就放心吧,我瞅着那冰厚实着呢!”青山扒拉着饭,含糊地应着,又夹起一块红烧鲤鱼,“爸,您这鱼收拾得干净,一点土腥味都没有。”
李元庆只是“嗯”了一声,专注地对付着碗里的饭菜,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一家人吃着,聊着,碗筷碰撞声、吸溜喝汤声、偶尔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朴实的年味。
张楚生老爷子坐在最上首,看着一家人,开怀大笑。
饭毕,收拾妥当,堂屋里点着油灯和蜡烛,映得满室通明。一家人守着火盆,嗑着瓜子花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张爷爷的收音机里播放着戏曲,听得老爷子摇头晃脑。
老妈拿出针线簸箩,借着灯火缝补着衣裳;老爸则坐在炕沿,眯着眼,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青山和美玲挨着坐在炕桌边,小声说着话,偶尔相视一笑;青香抱着小山宝,逗着玩儿,逗得小山宝眼睛亮晶晶的。
时间在暖意和闲适中悄然滑过。老人小孩子女同志熬不住,都去睡了,只剩青山和老爸守着。
屋外寒风呼啸,偶尔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更衬得屋里温馨宁静。直到午夜将近,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此起彼伏地炸响开来,宣告着新年的到来。
青山站起身,搓了搓手,“爸,咱也出去放一挂?”
李元庆磕了磕烟袋锅,点点头。父子俩裹上厚棉袄,推开屋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随之涌入的是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
院子里,青山点燃了挂在长杆上的那挂红鞭,刹那间,火星四溅,爆豆般的脆响在自家院子上空炸开,红纸屑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映着白雪,格外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