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八字胡一路不停歇,狼狈不堪的回到省城,一头扎进一个气派的小院子。
“姐,姐,大事不好了。。。”
此时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长的眉清目秀,丰满富态,梳着光溜溜的髻,虽然年纪已不再年轻,但皮肤白皙,看不出半点的风箱岁月侵蚀的痕迹,身上是深蓝色的呢子外套,袖口熨帖得一丝不苟。
她手里还捏着一块半湿的抹布,显然刚才在擦拭什么,见到八字胡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两道精心描画的细眉立刻竖了起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慌什么!天塌了?进来说话!”她侧身让开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过八字胡沾满尘土、跑得歪斜的解放鞋,还有那件皱巴巴、似乎被树枝刮破了个口子的旧棉袄,眉头锁得更紧。
八字胡反手就把院门闩死,动作透着惊弓之鸟的仓皇。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几步抢到女人跟前,声音嘶哑又急促,带着哭腔:
“姐!全死了,我们这回栽了!”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全是恐惧,“咱们过去的人,全没了!我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
女人捏着抹布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脸上那层惯常的、用来维持体面与掌控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露出底下冰冷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她毕竟是经过风浪的,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又冷又沉,硬生生将翻腾的心绪压了下去。她没有立刻追问细节,反而瞪了八字胡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毒的冰锥:
“先进屋,给我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许漏!到底怎么回事?!”
八字胡随着漂亮的中年女人进了里屋,屋里还有个年轻人,
“小舅,妈,这是咋滴啦?”
“你回。。。算了,你长大了,也一起听听吧,来书房。。”
书房不大,布置却极讲究。红木书桌上纤尘不染,文房四宝摆放得一丝不苟,墙上挂着幅笔力遒劲的“宁静致远”。厚重的窗帘垂着,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响,只有一盏绿罩子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三人紧绷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八字胡被姐姐那冰冷的眼神和钳住下巴的手指激得打了个寒噤,残留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他挣脱开,几乎是瘫坐在书桌旁的太师椅里,双手抱住脑袋,声音破碎不堪:
“姐……死了……老江他们几兄弟全死了,本来那批货我本来准备拉回来,结果中间出了差子,老江他们绑架了一个姑娘,然后,那边的5号市场的人又找上门了,然后就打起来了,货没了,人也死完了!”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又看到了那地狱般的场景。
年轻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书“哗啦”掉了下来,打破了死寂,又被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大气也不敢出。
八字胡浑身筛糠似的抖着,鼻涕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尘糊成一团:“我……能回来,算是捡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