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错误?”
古鲸那破碎的意念重复着林浪的话语,黑暗眼眸中翻涌的怨念浪潮似乎凝滞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茫然与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
万年了,它的世界只有恨,只有痛,只有将这背叛之地一同拖入毁灭的执念。从未想过,还有“结束”这个选项。
“如何……结束?”它的意念带着冰冷的质疑,那悬停在半空的漆黑触须微微震颤,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林浪强忍着身体与神魂的双重剧痛,大脑飞速运转。终结古鲸的痛苦,并非简单的毁灭其怨念体,那样做与当年的始祖何异?而且很可能导致堕泪之核彻底失控爆炸。真正的结束,是化解这份怨恨,是让这持续了万年的悲剧,有一个真正的了结。
他的目光扫过那滴悬浮的、内部生机与死寂疯狂冲突的堕泪之核,又看向星娜那充满愧疚与决然的脸庞,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您的痛苦,源于背叛,源于被禁锢,源于这万年孤寂的怨恨。”林浪的声音透过意念传递,清晰而坚定,“我们可以尝试……净化这滴被污染的‘眼泪’,释放您被束缚的本源意识。”
“净化?”古鲸的意念带着嘲讽,“这怨恨……已与我的本源……彻底交融……如同水乳……如何剥离?除非……将我一并……彻底湮灭!”
“不,不是剥离,是转化!”林浪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我的道,是寂灭,亦是创生!我愿以自身道印为引,承载您的怨恨,以‘裁决’意志审判其‘错误’,再以‘起源’之力,为您被玷污的本源,争取一丝……新生的机会!”
他看向星娜:“而星娜,她继承了星灵族的血脉与‘母火种’,她是连接您与星灵族过去的桥梁,也是代表现今星灵族,向您表达忏悔与承担责任的载体。她的力量,她的意志,将是安抚您本源、引导新生的关键!”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构想!林浪要以自身为容器和熔炉,强行吸纳、转化古鲸那积累了万古的恐怖怨念!这无异于引火烧身,稍有不慎,他就会被那庞大的负面情绪彻底同化、湮灭!而星娜则需要以自身血脉为引,在林浪完成初步转化后,接引那被净化后的、脆弱的本源意识,助其重归纯净,或步入轮回,或获得某种形式的新生。
星娜瞬间明白了林浪的计划,脸色骤变:“不行!太危险了!你会死的!”
“这是唯一的机会!”林浪断然道,目光灼灼地看向古鲸的虚影,“古老的守护者,您……可愿相信我们这一次?可愿给这片星空,也给您自己,一个摆脱这无尽痛苦轮回的机会?”
古鲸沉默了。
庞大的虚影在黑暗中微微起伏,那双黑暗眼眸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恨意依旧炽烈,那是万年煎熬刻下的本能。但林浪那不惜自身、也要“结束错误”的决绝,星娜那源自血脉的真诚忏悔与担当,像两缕微弱却真实的风,吹拂着它冰封的心湖。
相信?
它还能相信吗?
万年前那次信任,换来了万载的痛苦禁锢。
可是……
这无尽的恨与痛,它真的……已经厌倦了。
那记忆碎片中温暖的星光,那并肩仰望星河的约定……难道真的要随着毁灭一起,彻底埋葬吗?
漫长的沉默,仿佛过去了千万年。
终于,古鲸那沙哑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的疲惫,与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
“好……”
“我……信你……”
“若失败……便让一切……归于虚无……”
它做出了选择。与其在这怨恨的牢笼中永恒煎熬,不如赌上这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漫天悬浮的漆黑触须缓缓收回堕泪之核,弥漫核心空间的狂暴怨念威压也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不再针对林浪和星娜。
机会来了!
“开始!”林浪低喝一声,不再犹豫。他盘膝坐下,不顾身体的重伤,将【寂灭创生道印】催动到极致!道印脱离他的丹田,悬浮于头顶,缓缓旋转,灰蒙蒙的光芒中,那点“起源”微光前所未有地明亮,而道印深处,那缕“裁决”意志也彻底苏醒,散发出冰冷而威严的气息。
他双手结印,以自身道印为核心,构建了一个无形的引力漩涡,对准了那滴堕泪之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