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澈来得更早,身后跟着个拄杖的老夫人。老夫人鬓发皆白,却穿得齐整,手里攥着个褪色的紫苏香囊。“姑娘,”她声音发哑,捏开香囊,里头是片干枯的云栖紫苏叶,叶背云纹清晰,“这是二十年前苏盟主送的,说若遇着带云纹紫苏的人,就把这个交给他。”
林晚星心头一跳,刚要开口,那锦衣妇人匆匆赶来:“娘,您怎么来了!”老夫人拍她的手:“清瑶,你瞒了我这么久——当年你爹临终前说,苏盟主救过咱们,若有机会,定要还这份情。”
温老者突然上前:“您是沈夫人?我是温砚!当年苏盟主让我送紫苏籽给沈掌柜,就是您家吧?”老夫人愣住:“温师弟?你还活着!”
原来沈老夫人是沈掌柜的妻子,当年“断粮帮”抢云栖紫苏种子时,沈掌柜帮苏父藏了半袋种子,却被灭口。沈清瑶怕母亲伤心,一直瞒着,只偷偷寻苏家人,前日在花市见了云栖紫苏,才敢确认。
“可当年苏盟主说,云栖紫苏只有苏家能种……”沈清瑶不解。林母笑着摘了片紫苏叶:“沈姐姐不知道,这紫苏认人心呢。”她指着叶背的云纹,“当年我逃出来时,鞋里缝着种子,一路靠井水养着,才留到现在。”
正说得热络,沈澈突然喊:“娘,你看那是不是赵虎?”众人转头,巷口有个黑衣人影一闪,正是越狱的赵虎!他手里攥着把刀,直扑摊后的种子罐:“把云栖紫苏交出来!”
苏砚挡在罐前,赵虎却冷笑:“我早打听了,你们把种子藏在糕里!”他挥刀劈向案上的花酿紫苏糕,突然“哎哟”一声,刀掉在地上——糕里竟裹着片铁网,是苏婉提前让人放的。
“赵虎,你还敢来!”苏婉带着官差从花后走出,“上次让你逃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赵虎还想挣扎,沈澈突然扔出个花炮,“嘭”的一声炸在他脚边,官差趁机按住他。
沈老夫人抹泪笑:“这孩子,倒像他爹当年护种子时的模样。”林晚星递上块花冻:“沈伯母尝尝,这是用云栖紫苏做的,也算圆了当年的紫苏宴。”
四、花宴续旧情,烟火满长巷
花市最后一日,林晚星在摊前摆开了“紫苏宴”。沈老夫人带着街坊来帮忙,沈清瑶剪花,沈澈递碗,林母和温老者坐在案前包紫苏花饺。温老者颤着声唱当年的紫苏谣,老街坊们跟着和,歌声混着花香,飘得满巷都是。
“该摆‘认亲糕’了!”孙老先生笑着喊。林晚星端出个大糕盘,中间是用云栖紫苏叶拼的“团圆”二字,周围摆着花瓣预拌粉做的小糕,红的玫瑰、白的茉莉,围着淡紫的紫苏。
沈老夫人捏起块归乡糕,眼泪掉在糕上:“当年苏盟主总说,紫苏是活的念想,只要有人做、有人吃,就不算断了……”她看向林晚星,“孩子,以后这花市的紫苏宴,就交给你了。”
收摊时夕阳斜照,老槐树的影子落在双摊上,左摊的旧糕模子挨着右摊的新预拌粉,紫苏花冻的凉气混着花饼的香。沈澈帮着搬东西,忽然问:“星姐姐,明年花市还做紫苏花冻吗?我祖母说要带朋友来尝。”林晚星笑着点头,看他蹦蹦跳跳地跑远,手里还攥着片云栖紫苏叶。
马车驶离云栖巷时,林晚星回头望。巷口的花还开着,沈老夫人和林母站在槐树下挥手,温老者正把紫苏种子装进新罐,阿圆追着蝴蝶跑,苏砚在收账本——满巷的烟火气里,云栖紫苏的新芽正往土里扎,像要把这团圆的日子,牢牢长在京城的春里。
她摸出怀里的《云栖紫苏谱》,新添的那页写着“花市重逢,紫苏续宴”,笔尖沾的紫苏汁晕开来,像朵小小的云纹,印在纸页上,也印在这满是暖的烟火长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