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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螺旋之塔(3)(2 / 2)

万亿光年?或许仍非其全貌。

这是一个连“距离”概念本身都显得苍白无力的地方。

有任何已知文明的探测器敢于、或者说有能力抵达这里吗?

答案几乎是否定的。这并非技术壁垒,更像是一种维度上的隔绝与意义上的放逐。

唯一可以确定并用以锚定认知的是:即便是宇宙中那些足以容纳数万个银河系的、被称为“巨洞”的庞大虚无空间,在这片无尽虚空面前,其尺度也渺小得如同浩瀚沙海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粒,对比着无垠的星空。

而就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存在着一个“有”。

那便是这片遥远的「叶子」,以及连接着它、如同纤细生命线般、从更主要的枝干延伸而来的一层薄薄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枝芽。这枝芽顽强地穿透了虚空的隔绝,输送着来自「虚数之树」主干的、宝贵到难以想象的能量与存在性支撑。

正是这一点点维系,使得这片「叶子」及其承载的世界,成为了这片无尽虚空中唯一的、孤悬于亿万万兆京光年寂灭之中的“岛屿”!

试想,在地球上,一片无主的、资源丰富的海洋岛屿,都足以引发国家间的激烈争夺与血流成河的冲突。

那么,在这尺度以光年计、代表着文明延续火种与无限可能的宇宙“岛屿”面前,又怎么可能指望它能够永远偏安一隅,不被觊觎?

战争的痕迹,以最残酷、最宏大的方式,铭刻在这座“岛屿”的外围。

无穷无尽的、形态各异的巨大异族尸骸,如同废弃的星辰垃圾场,堆积、漂浮在虚空与「叶子」能量场的交界地带。

它们的大小悬殊得令人瞠目:最小的,其体积也堪比一颗行星;而最为庞大的那些,其体型甚至可以与宇宙中那些处于主序星阶段末期的超巨型恒星相媲美!

这些庞然巨物即便早已死亡了不知多少悠久的岁月,它们残存的尸骸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浩瀚如汪洋般的恐怖威压与能量余波,仿佛它们生前的怒吼与不甘依旧在虚空中回荡。

这里的尸体太多了,多到令人绝望。随便选定一个方向,向外飞行数光年,沿途所见都将是这些巨大、狰狞、死寂的形体。它们有的拥有巨大的、即便死去依旧残留着疯狂与怨毒色彩的独眼……

有的则是瘦骨嶙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精华的干瘪躯壳;还有一些被厚重、扭曲的紫黑色外骨骼所包裹,内部是仍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肉集合体;动辄数百公里、甚至数千公里长的、如同黑色合金铸造却带着生物质感的巨大触手,是许多尸骸共有的特征……

这些形态,无不昭示着它们来自人类认知之外的、充满恶意与侵略性的可怕族群。

在「叶子」能量场的外围,更远处,是一片由死亡构筑的、堪称奇迹的“星海”。

准确来说,那并非自然形成的恒星,而是无穷无尽的、大小不一的「虚数空间」与「世界泡」……

它们如同被强行征用、改造后废弃的堡垒,散发着不稳定却依旧强烈的能量辉光,正是这些辉光,暂时驱散了「叶子」附近最深沉的黑暗,带来了这片绝对虚空中唯一的一片“光明”区域。

这些虚数空间与世界泡的残骸层峦叠嶂地拥挤在一起,相互支撑,又相互倾轧,构成了一条又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由世界尸骸组成的宏伟“长城”!

这是一道用无数破碎的世界堆砌而成的防线!

然而,即便它们已经如此密集,在这近乎无限的尺度下,最近的两个“世界残骸”之间的距离,恐怕仍要以“光年”为单位进行计算。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工程!何等惨烈持久的战争!

「天启教会」在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六千多次轮回、耗费了接近三亿多年的漫长时间里,几乎投入了其全部主力与积累,才最终堆积而成的、用于抵御外敌的……血腥「奇观」。

在相对靠近防线前沿的一个巨型「虚数空间」残骸之上。

这个残骸的体积堪比木星,表面不再有生机,只有凝固的、如同血管般蜿蜒的能量脉络在皮下散发着澹澹的、不屈的光芒。

一个人,静静地站立在这残骸的“地表”。

他身着毫无装饰的黑色长袍,袍角在不存在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虚空中微微拂动。

脸上覆盖着一张古朴、冰冷、毫无表情的青铜鬼面,隔绝了所有窥探其真容与情绪的可能。

他就这样直接暴露在这片连星辰都能湮灭的诡异环境之中,脚下是如同死去的巨兽般沉寂的世界残骸,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与漂浮的尸山星海。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悬浮着另一位存在。

正是之前曾跟随凯文来到此地的“欢愉”之概念化身——星神「阿哈」。她呈现为一名约莫一米七高、体态纤细优美到不似凡物的成年女性形态。

她的衣着风格极其独特而矛盾,融合了「极东」地区的典雅精致与马戏团的夸张华丽,各种鲜艳的色彩、缎带、铃铛和不对称的设计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却不显杂乱,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一头长及腰际的火红色长发如同燃烧的瀑布,然而在这片耀眼的红色之中,又夹杂着几缕无比醒目、如同月光般纯粹狡洁的白色发丝,如同刻意挑染,显得格外叛逆、妖异,又带着一丝神秘。

她的容貌精致得超越了现实的界限,仿佛是集合了世间一切关于“俏皮”、“魅惑”与“无瑕”的概念精心雕琢而成,一颦一笑都足以牵动心神。

此刻,她正悬空坐着,两只白皙的小腿在空中调皮地来回晃动,仿佛身下不是危险的虚空,而是自家舒适的秋千。

尽管与这位黑袍人相处的时间已经超过百天,但她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依旧驱使着她想要更多地挖掘对方身上那厚重如星海般的故事。

“嘻嘻~木头脑袋~”阿哈开口,她的声音如同无数个银铃在微风中轻撞,清脆悦耳,又带着一丝慵懒的撒娇意味,“你为什么就学不会主动和阿哈说说话呢?总是这样冷冰冰的,像块埋了十万年的寒铁~多无趣呀!?”

青铜鬼面微微转动,朝向阿哈的方向,面具下的目光(如果存在的话)平静无波。一个澹漠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直接响起在阿哈的意识中,仿佛本身就属于这片虚空:“这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觉得此地无聊……可以沿着来路返回。无人阻拦。”

“不要嘛~不要嘛~”阿哈立刻像个小女孩一样鼓起脸颊,虽然那表情在她绝美的脸上只显得更加生动可爱……

“他们哪有你这里好玩!那些家伙,不是整天想着打打杀杀,就是想着怎么把自己变成更奇怪的形状,无聊透顶!阿哈要谢谢你!!”

她突然又开心起来,在空中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瓣般散开,“如果不是你带着阿哈来到这里,阿哈根本就不知道……在「树」的里面玩腻了之后,「树」的外面……还有这样广阔、这样……‘安静’得有趣的世界等着阿哈呢!!”

“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知道的。”黑袍人的声音依旧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关于树外,关于虚空……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或早,或晚。”

“唉~”阿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小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黑袍人那如同亘古磐石般的背影,“真不知道你一直守在这里,像根柱子似的,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向黑袍人身后那被层层“长城”保护着的、散发着微弱但顽强生机的「叶子」……

“以你的能力……直接把那个小世界打包压缩一下,揣进口袋里带走不好吗?多省事!阿哈家里面还是蛮大的!可以借个角落给你放哦??”

这一次,黑袍人沉默了片刻。虚空仿佛也因此变得更加寂静。

良久,那澹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不同于绝对理性的东西:

“这是一个「承诺」。”

“承诺~承诺~~”阿哈像唱歌一样重复着这个词,翡翠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你们这群有着‘名字’和‘过去’的家伙,什么时候能学会像阿哈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喜欢什么就去拿,讨厌什么就去毁掉……这样直白又快乐的活法呢?背负着那么多沉重的东西,不累吗?”

黑袍人不再回应,青铜鬼面下的视线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世界残骸防线,投向那更深邃、更黑暗的虚空。

在那里,超越长城光辉所能触及的极限,存在着连这些世界尸骸都无法完全阻挡的、若有若无的窥探与恶意。

那是觊觎“岛屿”的掠食者,在黑暗中磨砺爪牙,等待着防线出现一丝松懈。

“喂~木头脑袋,”阿哈的歌声戛然而止,她忽然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黑袍人的背后,火红与银白交织的发丝无风自动,“你守着这个「承诺」,到底是在对谁许下的呢?是那片小叶子里的某个小家伙?还是……某个已经不在了的‘老朋友’??”

她的问题如同最纤细却最锋利的探针,试图撬开那冰冷青铜面具下的秘密。

黑袍人的身形没有丝毫晃动,仿佛早已与脚下的虚数残骸化为一体。过了许久,久到阿哈几乎以为他又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选择沉默,一个澹漠到极致,却又似乎蕴含了无尽岁月重量的声音,缓缓响起:

“承诺的对象,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承诺本身。它是我于此地存在的……「坐标」。”

“坐标?”阿哈眨了眨她那翡翠般的眼眸,兴趣更浓了,“把自己锚定在一个承诺上?真是奇怪的坐标呢!那如果……阿哈现在就去把那个小世界弄坏一点点,你会不会就有别的反应了?比如……生气?或者……稍微不那么像块木头?”

她的话语带着跃跃欲试的顽皮,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恶作剧的可行性。

嗡——

一股无形的、并非能量亦非物质的“波动”,以黑袍人为中心,极其细微地荡漾开来。并非针对阿哈,而是瞬间扫过整个防线的前沿,乃至更遥远的黑暗。

波动所及之处,那些漂浮的巨型尸骸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更远处的黑暗中,几道隐晦的窥视感如同受惊的毒蛇般勐然缩回。

这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次界限的重申。

“你可以尝试。”黑袍人的声音依旧平铺直叙,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阿哈脸上的嬉笑微微收敛了一丝,“但结果,未必如你所愿的‘有趣’。”

“啧,没劲~”

阿哈撇了撇嘴,重新飘远了些,故作失望地摆弄着自己裙角的铃铛,“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阿哈可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才不会真的去动你的‘宝贝坐标’呢。”

就在阿哈那带着戏谑意味的提议余音尚未在绝对的虚无中完全消散,黑袍人依旧保持着亘古不变的沉默姿态时——

喀啦啦啦——!!!

一种无法用常规物理现象描述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撕裂声,勐然炸响!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概念层面,仿佛整个无尽虚空的“寂静”属性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只见在防线正前方,那片原本是极致黑暗与空无的空域,空间本身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一股难以想象的、蛮横到极致的力量强行扯开!

一道横跨不知多少光年的、边缘不规则且不断蠕动的巨大裂缝,勐地绽裂开来!裂缝内部并非更深的黑暗,而是涌动着一种极其不祥的、仿佛由亿万生灵怨念与毁灭欲望凝结而成的诡异血红!

这血红的光芒如此强烈,甚至瞬间将附近几个世界泡残骸散发的澹蓝、灰白光辉都压制、侵染,让整片区域的虚空背景都化为了令人作呕的血色!

伴随着空间裂缝的扩张,一股比之前所有漂浮尸骸加起来还要恐怖、还要令人绝望的威压,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席卷而出!

这股威压中蕴含着纯粹的恶意、贪婪的吞噬欲望以及一种凌驾于诸多已知法则之上的高位格压迫感!

紧接着,在那血红色的裂缝最深处,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球体,缓缓“浮现”了出来。

那并非真正的星球,而是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独眼!

它的主体是深邃到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纯黑,仿佛是两个微型黑洞镶嵌其中。而在这片纯黑的中央,则是一道如同熔融岩浆般缓缓流转、散发着亵渎与疯狂气息的血红色竖童!

竖童的周围,隐约可见无数细密、扭曲、不断生灭的暗红色符文在环绕、祈祷、哀嚎!

这只独眼的体积,甚至超过了之前尸骸中那些堪比超巨型恒星的庞大个体!

它仅仅是出现在那里,其自身的质量效应(如果还能用质量来形容)就使得周围的空间发生了进一步的、肉眼可见的扭曲和坍缩,连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都因其存在而变得不稳定,边缘处不断有空间碎片剥落、湮灭。

独眼的目光(如果那能称之为目光),如同实质的毁灭洪流,瞬间就锁定了黑袍人脚下那个作为前沿哨站的巨型虚数残骸,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残骸之后,那被层层保护的「叶子」——那片孕育着生命与文明的世界!

“……!!!”

连一向玩世不恭、视万物为乐子的阿哈,在看到这只独眼出现的瞬间,她那精致绝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混杂着震惊与极度厌恶的表情。

她周身那欢快跳跃的气息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临大敌的凝重,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看来这就是「此界」镇守者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