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一抱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破旧长剑,倚在廊柱上,语气平淡无波,
“深夜潜入上官昊的房间时,那个女子就躺在他的床上。”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十有八九,是个通房丫头。”
宋姝菀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她收回手,看着瞬间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荷香,声音又轻又软:
“你骗人哦~~这可不是好习惯!”
荷香如遭雷击,错愕地看向阙一,又猛地转向宋姝菀,拼命摇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没有!二小姐我没有!我从前从未在宣平伯爵府当过差!二小姐您可以去查的!您相信我啊!”
宋姝菀笑意吟吟,:“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说完,她竟真的不再理会荷香,转身作势要进屋。
荷香见她似乎不打算深究,刚松了半口气,心中恶狠狠地想: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传信回宣平伯爵府,让小公子赶紧把她弄回去!这听雪苑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这个二小姐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柒墨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
“小姐,如何处置这个婢女?”
宋姝菀脚步未曾驻足,只有轻飘飘的两个字,随着微风清晰地送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沉塘。”
荷香身子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随即又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欲,连滚爬爬地就要扑上去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在伯爵府当过差,奴婢是清白的!小姐您不能就这么处死奴婢啊!”
听雪苑内其他几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了她。
柒墨走到荷香面前,蹲下身,单手捏住她的脸颊,力道大得让她无法挣脱,也无法再发出哭喊。
柒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
“要是知趣,此刻便该闭嘴了。宣平伯爵府的耳目都送到小姐眼皮子底下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尚书府吗?”
荷香被掐得脸颊生疼,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你们……你们焉能就这么杀了我?你们肆意杀人……就不怕宣平伯爵府告你们吗?”
柒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旁边按着她的婆子都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胡说什么呢?”
柒墨松开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难道是宣平伯爵府的千金小姐不成?既然签了死契入了尚书府,便是贱籍。一个奴婢死在府中就如同府里死了一只鸭一只鸡,告到官府去,官差老爷都会把你轰出去,嫌你脏了衙门的地界儿!”
她语气平淡,却道出了这个时代最残酷的规则。
下人没有官籍庇护,满京城的勋贵府邸,手握奴契,便是握住了这些人的生杀予夺大权。
荷香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