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涣散(1 / 2)

高途安然度过了那次雷雨夜的危机后,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加稳定的恢复期。

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变得越来越敏锐和持续。沈文琅甚至能感觉到,当他长时间离开高途的视线去处理公务时,房间里那种无形的“静默”会变得更加沉重,而当他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那股静默便会悄然流动起来,仿佛冰面下有了活水。

沈文琅开始尝试将一些更日常的、带有积极情感色彩的生活细节融入他们的相处。

他不再仅仅朗读财经报告或播放音乐,而是会带来一些新鲜采摘的、带着露水的百合(高途以前偶尔会在他办公室的花瓶里插上这种花),会将厨房烤好的、散发着温暖甜香的小松饼掰开一小块,递到高途鼻尖让他嗅闻。

高途对这些举动表现出更明显的偏好,当松饼的香气靠近时,他的睫毛会轻轻颤动,嘴角甚至会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向上的微小弧度。

这种细微的变化,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沈文琅的世界。他变得更加大胆,也更加细腻。他甚至开始和高途“商量”一些小事。

“今天天气有点凉,我们加一件毛衣,好吗?”他拿着两件毛衣,一件深灰,一件浅米色,放在高途面前。高途的目光在浅米色那件上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零点几秒。沈文琅便微笑着为他穿上那件。“好,就这件。”

这些琐碎的互动,渐渐构筑起一种无声的、却充满默契的日常。

沈文琅沉浸在这种缓慢修复的过程中,几乎忘记了外界的纷扰,直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这片逐渐温暖的天地。

沈文琅接到了私人助理的紧急加密通讯。助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沈总,我们查到高建国了。他……他在境外欠下了巨额赌债,被追债的人逼得走投无路,昨天试图偷渡时……失足坠海,尸体今早被发现了。”

沈文琅握着通讯器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高建国死了。那个如同附骨之疽、给高途带来无尽痛苦和恐惧的生父,就这样以一种突兀而丑陋的方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这个消息带来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复杂的、沉甸甸的茫然。

高建国是压垮高途的最后一根稻草之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高途噩梦的源泉。现在,这个源泉枯竭了,高途知道吗?如果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是解脱?是麻木?还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残存的悲伤?

沈文琅心情沉重地切断了通讯。他回到客厅,高途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的阳光里,侧脸宁静,仿佛与世隔绝。

沈文琅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行。他凝视着高途那双依旧缺乏焦距,却已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眸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该告诉他吗?他能听懂吗?这会不会又是一次巨大的刺激?

犹豫再三,沈文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他不能代替高途决定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他握住高途微凉的手,用尽可能平静、缓和的语调,低声说道:“高途,有件事……要告诉你。你的父亲,高建国,他……去世了。在境外,意外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