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未施粉黛,侧脸线条柔和,神情宁静专注。
窗外月光洒落,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清辉,宛如月下仙子,清冷出尘。
林汝州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然急促!
是她!真的是她!比记忆中更加清丽,更加……触不可及!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安宁而恬淡的气质。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被他囚禁、眉宇间总带着隐忍与恐惧的金丝雀,而是一个真正活着的、有血有肉、被人精心呵护着的……女人。
这种认知,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底!
“噗……!”
窥天骨镜前,林汝州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溅落在幽暗的镜面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暗红的痕迹!
他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灰败如金纸,眼中充满了骇人的血丝与疯狂!
他看到了!他看得清清楚楚!
镜面中的景象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林汝州的眼,更刺入他偏执的心脏。
那口鲜血喷出,不仅是伤势的反噬,更是急怒攻心,是妒火焚身的具象。
沈若……他的沈若。
曾几何时,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在他林家少主的宁心苑,她穿着他赐予的华服,佩戴着他赏赐的首饰,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理应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应该是脆弱的、惶恐的、只能依附他而活的笼中鸟。
她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在他眼中,正是她属于他的最好证明。
可现在……
镜中的她,神情是那样的宁静,甚至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由内而外的松弛与安然。
那月白色的常服,比任何绫罗绸缎都更刺眼,因为那代表着一种脱离了他的、自在的生活。
那专注阅读的姿态,不再是为了取悦他而强装的温顺,而是真正沉浸其中的恬淡。
是谁?是谁让她变成了这样?
是那个北荒的蛮子?是那个叫顾宴的男人?
一股几乎要撕裂他神魂的妒忌和暴怒汹涌而起,瞬间淹没了那点因窥见而生的病态满足感。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刺骨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头万分之一的煎熬。
“是我的……”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笑,混合着血沫,显得异常可怖,“你永远都是我的,沈若。”
这爱恋,早已扭曲,浸透了占有的毒液。
他爱的或许早已不是沈若本身,而是那个完全属于他、任由他摆布的所有物的影子。
如今,这个影子脱离了掌控,拥有了自己的光和热,这对他而言,是比道基受损更无法容忍的背叛和失去。
他猛地抬手,用袖口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更加幽深、更加疯狂。
他再次将神魂之力不顾一切地灌入窥天骨镜,哪怕识海如同被万千钢针攒刺,也毫不停歇。
镜面波纹再起,景象似乎清晰了一分。
他看到沈若微微侧首,望向窗外,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那是一个放松的,或许带着些许思念和温柔的微笑。
她在想谁?她在对谁笑?
是了,一定是在想那个顾宴!那个夺走了他东西的窃贼!
“啊……!”林汝州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暴动,将身旁几个玉瓶震得粉碎。
痛!灵魂都在被灼烧的痛!
但这痛楚,反而让他那股变态的爱恋和执念更加炽烈。
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他若得不到,宁可彻底毁掉!
“看着我……沈若,你只能看着我!”他对着骨镜嘶哑地低语,眼神痴狂而骇人。
“你是我的劫,也是我的药。只有把你抓回来,锁在我身边,我的道心才能圆满,我的伤势才能痊愈!”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填补自己因失去而产生的、巨大的内心空洞。
沈若已经成为他偏执心魔的化身,是他证明自己权力和存在的唯一执念。
他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视着镜中沈若的侧影,那眉眼,那鼻梁,那唇瓣……曾经他触手可及,如今却隔了千山万水,隔了另一个男人的庇护。
这距离,让他恨得发狂,也让他那扭曲的爱意病态地滋长。
“等着我……”林汝州抚摸着冰冷骨镜上沈若的倒影,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等我恢复力量,等我彻底掌控这骨镜,我会亲自去北荒,把你带回来。”
“到时候,你的眼里,你的心里,只准有我一个人。若不能……我便毁了让你展颜的人,毁了让你安心的城,让你重新变回那只只能在我掌心颤抖的金丝雀。”
“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幽暗的静室内,骨镜散发着不祥的光芒,映照着他苍白而扭曲的脸庞。
那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占有欲和毁灭欲,交织成一张绝望而疯狂的网,不仅网住了他自己,也遥遥罩向了北荒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女子。
这份爱恋,早已是他堕入深渊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