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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虚空漂流(1 / 2)

厉烽倾尽全力,斩出的那一道凝聚了混沌本源与不屈意志的刀罡,仿佛一道撕裂永恒黑暗的灰蒙蒙闪电,迎向了那遮天蔽日、由纯粹毁灭意志与猩红血能凝聚而成的巨爪!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不屈的战旗,尽管全身的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在压力下咯咯作响,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锁定那毁天灭地的血爪,仿佛要将这虚空主宰的傲慢一同斩碎。

碰撞的瞬间,并未爆发出预想中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反而是一种更为瘆人的、仿佛法则本身在哀鸣崩坏的诡异嗡鸣。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让厉烽的神魂一阵剧烈摇曳。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琉璃,以碰撞点为中心,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漆黑裂痕,散发出吞噬一切的虚无气息。厉烽的混沌刀罡,其核心处那一点由帝血燃烧而成的微光,赋予了它无与伦比的穿透与侵蚀之力,此刻竟真如烧红的绝世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发出“嗤嗤”的、令人牙酸的侵蚀声。那声音,像是亿万只细小的虫豸在同时啃噬着法则的根基。刀罡所过之处,那凝实无比、仿佛由无尽怨魂与毁灭欲望凝结的血爪前端,被硬生生斩开一道巨大的、边缘不断翻滚湮灭的缺口!混沌之气灰蒙翻涌,带着化育万物又终结万物的矛盾气息,与那狂暴、嗜血、充满疯狂意味的猩红血能疯狂地互相撕咬、侵蚀、湮灭,爆发出无数细碎的黑白电蛇与扭曲的空间涟漪,更有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令寻常金丹修士瞬间魂飞魄散的灵魂冲击,如同决堤的冥河洪流,带着冻结思维的寒意,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厉烽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高频震颤,像是要被从骨骼上剥离下来。持刀的右臂衣袖瞬间化为飞灰,露出嘴角无法抑制地溢出一缕带着混沌色泽的、仿佛蕴含着细微星辰碎片的血丝,虎口早已彻底崩裂,深可见骨,温热的鲜血顺着【薪守护】那冰冷而布满古老纹路的刀柄蜿蜒流淌,竟被那黯淡的刀身如同饥渴的土壤般缓缓吸收,刀身微不可察地轻轻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哀鸣。他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世界在生灭,演化着开天与终末的恐怖景象,死死盯着那被破开的血爪核心,榨干着道胎内最后一丝力量,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并燃烧,注入这决绝的一击之中。

然而,虚空主宰含怒一击,岂是易与?那血爪仿佛拥有生命般,在被斩开缺口后,其蕴含的恐怖恶意与能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狂暴地翻涌,如同受伤的凶兽发出无声的咆哮,粘稠的血色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合拢、碾碎这道敢于挑衅它的微芒。厉烽本就伤势未愈,体内旧创如同干涸大地上的裂痕,稍微用力便会蔓延,此刻又强催帝血本源,更是雪上加霜,仿佛在裂痕中又投入了熊熊烈火。那璀璨的、凝聚了他所有精气神的刀罡在破开血爪核心后,终是后力不济,发出一声满含不甘与疲惫的悲鸣般的颤音,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流萤般的灰色光点,旋即被更加汹涌的猩红血海无情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残余的血爪能量虽被削弱大半,体积缩小了近半,但那凝练后的毁灭气息却更加骇人,颜色变得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它不再像之前那样遮天蔽日,反而凝聚成一座实质般的、崩塌的血色山岳,带着碾碎星辰、磨灭法则的恐怖威势,余势不减地狠狠拍落!所过之处,连破碎的空间裂痕都被强行抚平、湮灭,留下纯粹的毁灭轨迹。

“噗——!”

厉烽如遭远古不周神山正面撞击,护体的混沌光膜甚至连一瞬都未能坚持,便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应声破碎。他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玉器纷纷碎裂的“咔嚓”声,胸骨、肋骨、臂骨……不知多少骨骼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尖锐的断骨甚至刺破了内脏,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鲜血不再是溢出,而是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从他口鼻、耳朵、甚至眼角中狂飙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而绝望的血线,将他身前的虚空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眼前骤然一黑,五感尽失,听觉、视觉、触觉……所有感知瞬间离他而去,意识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投入无底深渊,瞬间被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吞没。唯有心脏深处,那源自血脉本源的一点微光,在最后关头自主燃烧,带着一种古老而尊贵的韵律,形成一层薄薄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混沌光膜,如同最坚韧的蚕丝,顽强地护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与那旋转得越来越缓慢、越来越黯淡、仿佛随时会停止的混沌道胎。正是这源自至高血脉的守护,在这绝对毁灭的一击下,于万死之中,为他强行夺取了最后一线渺茫的生机。

他的身体被爆炸产生的恐怖余波高高抛起,轻飘飘的,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被狂风撕扯断线的风筝,无力地、漫无目的地翻滚着,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最终砸入那片因两大极致能量碰撞而彻底混乱、法则崩坏、空间结构如同烂泥般破碎不堪的虚空裂隙之中。冰冷、死寂的虚无瞬间包裹了他,开始侵蚀他残破的躯体和摇曳的神魂。

在他意识彻底沉沦、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瞬,他模糊的、染血的视野边缘,看到了下方那道混合着混沌与血色的粗大光柱。在失去了血爪这主要目标后,光柱终于稳定了下来,不再剧烈摇曳,光芒剧烈一闪,如同夜空中最后的烟火,带着其中所有磐石部落遗民——那些脸上带着悲怆与离别之苦、眼中却又燃烧着希冀与决然光芒的人们——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光柱消失后,那片微微扭曲的空间,还证明着曾经的星路存在过。星路,彻底闭合了。

乌坎长老那饱含悲痛、决然,又带着一丝对他无尽期盼的复杂眼神,如同最深刻的灵魂烙印,穿透了层层黑暗与剧痛,清晰地映照在他即将沉寂的心湖上,成为了厉烽沉沦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那眼神,比血爪的物理冲击更沉重地砸在他的心上,混合着未能完全守护的愧疚、对逝去同胞的哀悼,以及一丝必须活下去、必须回去的沉重责任。

随后,便是绝对的、永恒的黑暗与彻骨的冰冷,淹没了所有。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之中,连思维都被冻结。

……

时间,在这片虚无之中,彻底失去了意义。没有日出月落,没有星辰流转,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偶尔如同幽灵般划过的不规则空间涟漪,带来细微的、仿佛玻璃摩擦的声响,更添几分诡异。

厉烽的意识,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与冰冷中漫无目的地漂浮,仿佛一片脱离了母树、在无边冥河中沉浮的枯叶,随时可能被一个微小的浪花打散,彻底消融。剧烈的痛苦并未因昏迷而远离,反而如同附骨之疽,从身体每一寸碎裂的骨骼、每一丝撕裂的经脉中传来,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地冲击着他残存的、模糊的感知。他的神魂更是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火光微弱得只剩下一个小点,摇曳不定,明灭闪烁,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融入这片永恒的虚无。识海之内,一片狼藉,往日奔腾咆哮、如同金色海洋的神念之力如今枯竭如死海,只剩下干涸的河床与零星的水洼,映照着破碎的天空。

丹田之内,那原本应该璀璨生辉、缓缓旋转、如同宇宙雏形的混沌道胎,此刻黯淡得如同蒙尘的灰色石球,表面布满了细微的、仿佛闪电状的裂痕,触目惊心。它仅凭着最本能的求生欲望,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艰涩地旋转着,试图从这死寂的虚空中汲取那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游离的混沌能量,这个过程缓慢而低效,如同即将干涸的河床在拼命汲取着空气中微不足道的露水,勉强维系着厉烽这具破败躯壳内最后的一线生机,不让那点生命之火彻底熄灭。

那传承自远古、神秘莫测的帝血,在他近乎枯竭、如同龟裂大地的血管中缓慢而沉重地流淌着,如同一条濒临断流的地下暗河,水流浑浊而无力。然而,它终究是帝血,依旧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暖意,如同寒冬深夜里的最后一点篝火余烬,虽然无法驱散严寒,却牢牢护住他灵台最后的一点清明,不让其被绝对的虚无同化、吞噬。正是那历经万劫磨炼出的、深入骨髓灵魂的坚韧意志,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即便在无意识的沉沦中,那“活下去”、“要回去”、“承诺未践”、“部落的希望”等本能执念,也如同深深扎入命运长河底部的古老锚点,沉重而坚定,定住了他即将溃散、即将融入虚无的真灵,不曾彻底迷失在这永恒的放逐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短暂的一瞬,又或许已流逝了千年万年。在这片虚无中,时间只是一个空洞的概念。

一阵剧烈的、毫无征兆的空间震荡将他从深沉的、近乎永恒的混沌中 partially 惊醒。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外界的声音或物理冲击,而是源于空间结构本身的扭曲和折叠,仿佛他所在的这片虚无,正被一只无形巨手肆意揉捏、撕扯,发出沉闷的、源自维度本身的呻吟。他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一叶完全失去了舵的扁舟,被一股狂暴而混乱的虚空暗流裹挟,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完全无法预测下一刻会被抛向何方。身体在混乱的、如同锋利刀片般的法则碎片中无助地翻滚,时而感受到能冻结灵魂、连思维都能冰封的极寒,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要被彻底冰封,化为虚空尘埃;时而又仿佛被丢入天地熔炉的核心,承受着焚尽万物、灼烧灵魂的炽热灼烧,连无形的神念都仿佛要被点燃。

在这颠沛流离、痛苦不堪的漂流中,偶尔会有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如同濒死前的幻觉,又像是时空错乱的投影,强行闯入他模糊的、几乎停滞的意识层面——那是破碎的、失去所有光泽与生机、如同巨兽苍白尸骨般漂浮在黑暗中的星辰残骸,诉说着宇宙的冷酷与生命的渺小;是扭曲的、无法用常理理解的、仿佛由噩梦编织而成的生物阴影,在远处虚空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极度不适、直抵灵魂深处的诡异波动,充满了恶意与未知;甚至是一些古老而宏大的战场遗迹碎片,断裂的、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神兵,破碎的、沾染着暗沉血迹的战旗,以及那凝固在时空结构中、仿佛永恒回荡的呐喊与冲天杀意……这些都并非是真实的物体,而是虚空夹缝中残留的、强烈到足以烙印在时空结构上的历史印记碎片,此刻被他这艘“破船”般的意识偶然掠过、被动感知到,更添几分漂泊的苍凉与危机四伏的感觉。

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重到连动一动意念都感到神魂如同被针扎、被撕裂般的痛苦,根本无法自主操控哪怕一丝一毫的方向,只能如同失去了提线的傀儡般,被动地、无助地承受着虚空暗流带来的一切冲击与洗礼,祈祷着下一波冲击不会将自己彻底撕碎。【薪守护】那冰凉而熟悉的刀柄,依旧被他死死握在早已失去知觉、如同枯枝般的右手中,五指因为长时间的、近乎痉挛的紧握而僵硬,仿佛已经与那冰冷的刀柄生长在了一起,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刀身黯淡无光,布满了与虚空碎屑摩擦留下的细微刻痕,但它与厉烽心意相连的本能未失,依旧在传递着一股微弱却始终不绝的、如同溪流涓涓的守护之意,如同最忠诚的伙伴,在绝境中默默陪伴,给予他一丝心灵上的慰藉。而他左足底那个源自神秘石卵、平日里毫无异状的混沌胎记,在这片接近宇宙本源混沌的绝对虚空中,反而散发出一种更加隐晦、更加深邃的、仿佛与万物起源同频的波动,仿佛沉眠的婴儿回到了孕育一切的母体,与这片无尽的、原始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产生着某种玄之又玄的、超越理解的深层共鸣,一丝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纯至极的混沌能量,正透过这胎记,缓慢地渗入他近乎枯竭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