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权面前,也一文不值!
他更想知道,如果卫子夫……真如他一样,是从那场血色的未来重生而来。
那么,面对他亲手书写的宿命,她,会作何反应?
“准。”
刘彻只说了一个字。
夏侯颇整个人如遭雷击,紧接着,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让他几乎要当场跳起来。
刘彻冰冷的声音,继续在殿内回响,不带一丝温度。
“着司天监择吉日,下月十五,完婚。”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夏侯颇那张已经藏不住笑意的脸。
“朕,不想再听到任何非议。”
“滚吧。”
旨意,如同一道看不见的惊雷,穿透厚重的殿门。
殿外,廊柱的阴影下。
刘莘穿着一袭深紫色的宫装,身姿笔挺如松。
她在这里,已经站了半个时辰。
当那个“准”字,模糊地传进她耳朵里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句完整的“下月十五,完婚”,清晰地扎进她的脑海。
嗡——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全部凝固。
她想过弟弟会震怒。
会为了颜面,将此事压下,将那个无耻之徒杖毙。
她甚至想过,弟弟会斥责她不知检点。
她都认。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
他会不问一句,不听一句辩解。
就这样,将她,将他的同胞阿姊,亲手推进了火坑。
为了制衡。
为了权术。
原来,在他心里,她这个皇姊,和案上的一枚棋子,没有任何区别。
一行清泪,终于从她倔强的眼角滑落。
夜风一吹,便干了。
但这不是结局,这正是她和卫子夫要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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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消息传回来时,整个宫殿都死了。
所有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张张脸惨白如纸。
这道圣旨,不是赐婚。
是耳光。
是狠狠抽在皇后娘娘脸上,抽在整个卫氏脸上的耳光。
风暴的中心,卫子夫却还坐在灯下。
她面前摊着一卷竹简,上面是关于河西屯田的繁琐条目。
她的神情,安静得可怕。
尹尚宫终于憋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娘娘!这……这可怎么办啊!长公主她……那夏侯颇就是个无赖小人啊!”
卫子夫终于抬起了头。
烛火映着她的脸,那双总是清明如水的眸子,此刻深得像一口不见底的古井。
“慌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所有人的慌乱。
她放下竹简,站起身。
“去,传我的话。”
“椒房殿上下,全力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
尹尚宫大惊失色:“娘娘!”
“让长公主安心备嫁。”卫子夫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任何忤逆的言行,都只会让陛下更加猜忌。”
她走到那幅巨大的疆域舆图前。
目光,落在了舆图的西北角。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冰冷,且锋利。
“另外。”
她对着身后阴影里的一个人,轻声吩咐。
“让玉娇想办法,把这个‘喜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大将军的案头。”
她的指尖,虚虚地点在舆图上,卫青主力大军所在的方位。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仲卿。”
“阿姊能为你做的,就是把这条路,铺到悬崖边上。”
“是化身为龙,一跃而过。”
“还是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