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大堂内灯火通明,孙氏宗亲齐聚家宴。孙策执盏环视众人:\"仲谋已赴吴县借陆氏之力募兵,月内必率新军驰援。只需坚守月余,内外夹击必破刘备!\"
他目光灼灼扫过每位族人:\"值此存亡之际,正需我孙氏同心戮力。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诸位可愿与策共守基业?\"
孙贲等人霍然起身举杯响应,声震屋瓦。孙策仰首饮尽杯中酒,含笑示意众人落座。
\"建业城坚若磐石,粮械充足。纵有百万敌军,亦难撼动分毫。\"他从容安抚众人,\"诸位但放宽心,静待仲谋佳音。\"
\"这场胜利终将归于我孙氏!\"
孙家子弟闻言振奋,纷纷跃起,激动高呼。
\"伯符兄长所言极是,孙家定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孙氏将门之后,岂会败于一介布衣刘备之手!\"
\"江东乃孙氏基业,建业必为我族永镇!\"
厅堂内,此起彼伏的豪言回荡不绝。
望着群情激昂的族人,孙策面露欣慰之色。
他长笑举杯,却在此时——
\"轰!\"
地面猛然震颤,酒盏脱手坠地。
孙策戛然止笑,眼中精光乍现:\"有变!\"
他箭步冲出府门,孙贲等人紧随其后。
只见西城方向烟尘蔽空,坍塌之声不绝。
\"兄长,西门怎会突发异响?\"孙贲声音发紧。
孙策目光如电:\"必是刘备夜袭!传令整军,随我驰援西门!\"
众人策马疾驰,待烟尘渐散,西城门景象令所有人猛然勒马——
青砖城楼竟凭空消失!
\"城楼...城楼何处去了?!\"孙贲的惊叫划破夜空。
火把映照下,原本巍峨的西城门楼,此刻只余满地残砖碎瓦。
孙策与他的部将们瞠目结舌,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立当场。
城外骤然响起震天杀伐之声。
浩浩荡荡的刘军精锐如怒潮般涌入建业城门。
数以百计的江东溃兵丢盔弃甲,沿着 ** 大道仓皇逃窜。
孙策猛然回神,揪住一名逃窜的校尉厉声喝问:\"西门究竟发生何事?城楼为何凭空消失?\"
校尉涕泪横流:\"方才突发 ** ,西门城楼轰然崩塌!潘将军战死沙场,我军伤亡惨重,刘备大军已经杀进城了!\"
这句话如同闷雷劈在孙策天灵盖上。
** ?
在建业城地界竟会爆发 ** ?
更离奇的是恰好震塌了西门城楼?
号称固若金汤的建业城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土崩瓦解?
连最后的心腹大将潘璋都命丧黄泉?
种种难以置信的疑问化作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孙策心头。
\"噗——\"孙策急怒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伯符!\"
\"主公!\"
惊惶失措的孙氏子弟慌忙上前搀扶。
\"难道上天都要襄助那大耳贼?\"
\"莫非那织席贩履之徒真应了天命?\"
\"我孙伯符注定要败亡在他手中?\"
孙策捂着剧烈绞痛的心口,染血的嘴角发出凄厉的呐喊。
街道尽头。
刘军铁骑已如洪流般碾压而来。
城破主伤,败局已定!
残存的江东将士士气崩溃,纷纷作鸟兽散。
\"伯符速随我等从东门突围,翻越钟山尚有一线生机!\"
**破晓残戈**
孙贲双目赤红,嘶声道:
“全军覆没就在顷刻,你还要等什么!”
孙策按剑而立,指节青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建业城门已碎,连风雨都助那织席贩履之徒……逃?逃到哪里去!”
孙贲一把扣住他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仲谋在吴县竖起招兵旗!只要马蹄能踏上东吴地界,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他喉结滚动,突然抬高了声调:
“莫非你要匍匐在刘备阶前,听他狂笑三声‘孙郎不过如此’?”
孙策瞳孔骤缩。
死何足惧?
可若教那大耳贼俯视着自己颤抖的脊梁,任由靴底碾碎江东孙氏最后的尊严……
这般滋味,胜过千万柄剜心利刃!
“走!”孙策猛然挣开搀扶,染血的战靴踏碎满地晨露。
残兵如溃堤之水涌向东门,钟山雾霭间,最后一面“孙”字大旗轰然折断。
天光刺破云层时,建业城头早已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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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枯叶簌簌作响。
凌统碾碎掌中草茎,眯眼望向雾气深处:
“秦军师算准孙策必走此道……莫非建业城破,也是他落下的最后一子?”
身侧铁甲传来轻笑:
“公绩兄,这半年来孙策每退一步,可都踩着秦军师的算盘珠。此番,不过收官罢了。”
长刀在鞘中发出嗡鸣,惊飞满山寒鸦。
丁奉在一旁劝慰秦牧,言辞恳切,显然对他极为信任。
凌统闻言神色一凝,收起情绪噤声不语。
忽然,钟山方向千余残兵仓皇窜出,涌入官道溃逃。
这支败军高举江东旗帜,兵甲散乱,狼狈不堪。
\"是孙策!\"
\"秦军师当真助主攻陷建业!\"
\"孙策果然突围了!\"
丁奉眼尖,率先认出败军主将,兴奋指向官道。
凌统猛然抬头,顺着所指望去——
只见众将簇拥之中,那人赫然正是孙策!
\"秦军师真乃神机妙算!\"
\"主公有此等谋士相助,孙策岂能不败!\"
凌统先是狂喜赞叹,忽又目露凶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