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不解其意,只得强撑倦意,继续陪孙策守在城楼。
夜渐深,月影西沉,东方泛起微光。
潘璋困得眼皮打架,几欲站立而眠。
孙策却仍一杯接一杯饮茶,强提精神。
茶壶见底,最后一杯茶将尽时——
“咚!咚!咚!”
“呜——呜——”
沉寂许久的战鼓与号角,再度划破夜空!
潘璋猛然惊醒,失声喊道:“主公!刘备又来袭营了!”
孙策不慌不忙饮尽残茶,冷笑道:“果然如此,整整半个时辰。”
他掷下茶杯,大步迈出城楼。
被屡次惊醒的江东士卒拖着疲惫身躯,怨气冲天登上城头。
城外晨雾弥漫,依旧不见敌军踪影,唯有震耳欲聋的鼓噪。
接连被戏耍,军心早已躁动不安,士卒们怒不可遏,只盼痛快厮杀泄愤。
又过半个时辰。
天光破晓,战鼓声骤停。
城外空荡,哪有半个人影?
“该死!刘备这厮发什么疯!”
“既不攻也不退,整夜擂鼓扰人清梦,究竟意欲何为!”
潘璋怒骂出声,胸中怒火难抑。
(
江东将士们憋着火气,沿城墙骂声不绝。
\"文珪且息怒,此乃大耳贼奸计。\"孙伯符冷笑插言。
潘文珪愕然回首,却见主公正倚垛冷笑:\"建业城固若金汤,大耳贼本无夜袭之意。某料其不过遣千余士卒,每时辰摇旗呐喊,佯作攻城之势。\"
\"我军闻声必惊,次次登城布防。如此反复,士卒疲乏,军心涣散。\"
\"此计阴毒,必出秦牧之手。\"
潘璋闻言恍然,方知方才孙策为何安坐城楼品茗——原是在验证敌军虚实。
\"既识破奸计,我等不理会便是。\"潘璋脱口道。
孙策横眉反问:\"若其佯攻数次后真来劫营,又如之何?\"
潘璋顿时汗流浃背,嗫嚅道:\"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当如何?\"
孙策默然,指节轻叩墙砖沉吟。
孙策虽不及周瑜、吕蒙智谋过人,却也有统兵之才,并非事事皆需仰仗谋士指点。
沉思良久,孙策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秦牧此计虽阴险,但 ** 倒也容易。”
“潘璋,传我命令:将一万将士分为三队。”
“三队轮流值守,若遇刘备军擂鼓呐喊,只需当值队伍严加戒备,其余两队照常休整。”
“除非敌军真正攻城,否则两队兵马不必理会。”
“如此轮流换防,每队皆有两夜可安然入睡。”
潘璋闻言大喜,连连赞叹:“主公英明!这般轮换值守,刘备的疲兵之计便再无用处!”
孙策嘴角微扬,眼中重燃昔日霸者傲气。
“刘备,你以为我帐下无谋士,便能随意欺辱?”
“我孙策可不似你——离了秦牧便寸步难行。”
“纵无谋士辅佐,我照样能破你诡计!”
他立于城头冷笑,当即下令将守军分为三队。
此后每夜三千人值守城墙,余下六千将士塞耳酣睡,任城外杀声震天亦不为所动。
十日之间,刘备军夜夜擂鼓佯攻。
孙策见其始终未动真格,更笃定自己料敌如神,便放松戒备,只等孙权援军到来。
……
第十夜,更深露重之时。
刘军营地内,战意凛然。
五万将士肃立,眼中尽是亢奋的火光。
刘备执缰按剑,凝望着建业西城方向。
靴声响起,一名年轻将官来至近前。
\"末将凌统,参见主公。\"
\"蒙主公活命之恩,统愿效死力,誓为主公诛杀孙贼!\"
年轻将领单膝着地,双目中复仇之火熊熊燃烧。
原在皖口之战被俘的凌统,本是宁死不降的硬汉。
刘备爱才,依秦牧之计将其软禁养伤。
待牛渚战后,秦牧从降兵处得知孙策怒斩凌操之事。
时机成熟,便将凌统带到建业前线。
闻知父丧,凌统悲愤交加,往日忠心尽数化作刻骨仇恨。
此刻他长跪 ** ,誓要 ** 。
\"公绩请起。\"
刘备翻身下马,搀起凌统劝慰道:
\"凌氏父子皆是忠勇之士,可惜孙策残暴,竟害死令尊这般诤臣。\"
\"还望公绩节哀。\"
凌统切齿道:
\"我父子错认孙贼为主,枉费一片赤诚!\"
\"只求主公许我作先锋,粉身碎骨也要攻破建业,手刃孙贼!\"
刘备颔首,看向身旁的秦牧。
秦牧望了望当空皓月,扬鞭东指:
\"时辰已到,该破城了。\"
\"孙策必走钟山道,凌将军熟稔地形,这截杀之责,非他莫属。\"
这番话令凌统身躯一震,面露惊色。
建业的城防有多森严,他再明白不过。
原以为刘备会让他带兵强攻,他已做好了血战到底的打算。
谁知这位秦军师开口,竟似拿下建业易如反掌?
连孙策会弃城东逃也料到了?
还要他去截杀孙策?
凌统心头震撼,目光惊疑地望向秦牧。
“凌公绩听令!”
“着你与丁奉率六千精兵即刻赶往钟山清凉山以东,全力阻击孙策!”
刘备毫不犹豫地厉声下令。
凌统虽有疑虑,但仍凛然接令。
丁奉与他连夜率军离营,绕道建业东面。
待截击兵马离去,
刘备与秦牧相视一眼,沉声喝令:
“传令鲁子敬,即刻焚毁地洞支柱,塌陷建业西城墙!”
传令兵疾驰而出。
不多时,大营后方,一道浓烟冲天而起。
“一切就绪,且看主公运数如何,我这异想天开之计能否奏效。”
秦牧嘴角含笑,目光投向建业西城。
刘备与诸将屏息凝神,紧盯着西城方向。
秦牧脑海中掠过那些尘封的历史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