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水寨。
此刻已乱作一团。
听闻城池陷落,权贵与败军争相登船逃命。
蒯越已护着刘琮率先登船。
\"父亲尚在北门抵御刘备......\"
\"我等弃父登舟,是否不妥?\"
刘琮面露迟疑。
蒯越神色黯然,长叹一声:
\"黄忠倒戈,北门失守,江陵大势已去。\"
\"主公受怒火蒙蔽执意夺门,恐将遭遇不测。\"
\"届时唯有少主继承大业,率领我等与刘备周旋!\"
刘琮闻言凛然,领会其意。
蒯越认定其父必死无疑,特意助他先行脱身。
\"父亲......若听异度之言,何至于此......\"
刘琮凝望江陵,黯然神伤。
蒯越见刘琮没有责怪自己先行逃离,心中暗自放松,随即下令启航。
突然,一队士兵从水寨冲出,直奔码头。
\"异度!琮儿!\"
熟悉的呼喊声传来。
两人定神望去,发现是刘表赶到了。
蒯越脸色微变,眉头紧锁。
刘表竟然活着逃出江陵城,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意味着他打算扶持刘琮的计划落空了。
\"父亲还在...\"
刘琮失声惊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装作欣喜喊道:\"快接父亲上船!\"
蒯越也只能强装惊喜,命令士兵接应。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公然抛弃刘表。若消息传开,他们必将声名狼藉,再难服众。
无奈之下,只得假意热情地将刘表迎上船。
\"快开船!\"刘表惊慌喊道。
他此刻只顾逃命,无暇询问二人为何会先到船上。
但船上士兵都看向蒯越——这些都是蒯家私兵,只认蒯越之令。
蒯越急忙下令启航。
随着船帆升起,战船缓缓离岸。
刘表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追兵已杀入水寨。
黄忠策马疾驰,刀锋所向敌军纷纷毙命,转眼杀至栈桥边缘。
终究迟了片刻。
见那老将立于江边束手无策,刘表嘴角浮现轻蔑冷笑。
\"逆贼黄忠!背主求荣的鼠辈!\"
\"苍天庇佑我刘表,凭你也配取我性命?\"
\"待老夫重整旗鼓,定将你这叛徒与大耳贼剁成肉泥,血洗今日之辱!\"
败军之将刘表逃窜之际,仍要逞口舌之快泄愤。
桥头烟尘中。
本欲收兵回营的黄忠被这番辱骂激得须发戟张。
钢刀归鞘,反手摘下漆黑铁弓。
弓开如满月,箭指数十步外仓皇逃窜的刘表。
夜幕深沉,江雾弥漫,这般距离寻常射手早已无能为力。
但黄忠何许人也?
长沙将士皆知,这老将除却万夫莫敌之勇,更有个响彻荆南的名号——
弓神!
\"既然你自寻死路...\"
黄忠指间骤松,弓弦炸响如惊雷。
\"铮!\"
一道流星撕破夜幕,掠过滔滔江水,直取刘表面门!
懵然不觉的刘表忽闻破空之声,待要闪避为时已晚。
\"噗嗤!\"
雕翎箭镞深深扎进左目。
凄厉嚎叫中,荆州牧轰然倒地。
\"父亲大人!\"
\"主公!\"
战船顿时乱作一团。
听闻远处惨叫,黄忠已知箭无虚发。
能否毙命倒在其次。
这头长沙猛虎挽弓振刀,雷霆怒喝震慑江岸:
\"江陵城破!刘表伏诛!\"
\"尔等残兵败将,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风雷破阵】
惊雷骤响,震得江畔水寨簌簌战栗,数万荆州儿郎的甲胄在声浪中铮铮作响。
逃?战?降?
刀未出鞘,黄忠那柄苍髯老嗓已劈碎所有犹疑。
哗啦啦——
铁甲碰撞声如潮汐退去,降卒跪地的膝盖砸起满地烟尘。
江陵城头,玄德旌旗正撕裂晨雾。
艨艟残舰散若飘萍,长江吞下了两万败军的魂魄。旗舰内隐隐飘出药香,独目老枭的咒骂混着血腥味在舱板间弹跳:
\"大耳贼...秦牧...黄忠...\"
蒯越的袍袖被枯爪攥出褶皱,他望着主公空洞的左眼眶——那里原本该盛着荆楚之主的威仪,如今只剩血丝织就的癫狂。
刘表只消遣一支万余人马渡过长江,便可轻易击溃我们!
蒯越这番凌厉剖析,令刘表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纵有荆南四郡在手,就算黄祖突然归心效命,单凭江夏那点兵力,也改变不了大局!\"
刘表呆立当场,绝望之情油然而生。
\"老夫当真无路可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