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哪里是住所?分明就是一个囚笼!一个充满未知危险的蛊婆巢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带进了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坛。
老蛊婆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走到一堆草药前,开始用石臼捣碎什么,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她枯瘦的手指灵活而精准,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巫术般的韵律。
陈默蜷缩在指定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木板墙,警惕地打量着这个诡异的空间。每一种陌生的气味,每一件古怪的物品,都可能暗藏杀机。他紧紧攥着怀里的镇煞钱,那温热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老蛊婆每天会扔给他一些味道古怪、但确实能果腹的食物(通常是某种糊状物或烤熟的根茎)和一小罐浑浊的药水。她从不与他多话,只是偶尔会命令他伸出伤腿,检查愈合情况。她的检查方式也很奇特,不用手触摸,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仔细观察,有时还会点燃一种气味刺鼻的草药,在他伤口附近熏烤。
令人惊异的是,在那诡异药膏和后续的“治疗”下,陈默腿上的伤竟然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溃烂消失,新肉长出,连断骨的疼痛也大大减轻,虽然依旧无力,但已经能够支撑他稍微行走。这疗效好得让他心惊肉跳,这绝非凡俗医术所能及!
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嗜睡,精神时常恍惚,对周围的气味和声音变得异常敏感。有时,他会产生一些光怪陆离的幻觉,听到一些细微的、仿佛来自地底的窃窃私语。他怀疑,老蛊婆给他的食物和药里,掺了别的东西。他试图偷偷减少摄入,但饥饿和伤口的抽痛会立刻让他虚弱不堪,只能被迫接受。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改造。身体在恢复,但灵魂仿佛正在被拖入一个更深的泥潭。
一天深夜,陈默被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的窸窣声惊醒。他屏住呼吸,看到老蛊婆并没有睡在屋里,而是蹲在火塘边,对着一个黑色的小陶罐低声吟唱着一种语调古怪、充满诡异韵律的歌谣。陶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火塘的青烟缭绕,映得老蛊婆的脸如同鬼魅。
突然,老蛊婆停止了吟唱,猛地转过头,那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陈默藏身的角落!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移开。
那一刻,他无比确信,这个老蛊婆,绝不仅仅是一个医者。她是一个真正的……蛊婆!而自己,就是她砧板上的一块肉,一个用来试验她那些诡异手段的……活体材料!
逃离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但伤未痊愈,身处这深山老林、蛊婆巢穴,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外面不仅有那个索命的怨灵,恐怕还有更多未知的、比怨灵更可怕的危险。
他躺在冰冷的干草上,望着窗外被山峦切割成狭窄一条的、布满寒星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挣扎。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更加精致、更加无法挣脱的罗网中心。活下去的希望,似乎正以出卖灵魂和未知的代价,一点点被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