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许衡受我袁氏如此厚礼,怎会不感恩戴德?说不定会邀我过府赴宴。

这样我就能远远望她一眼。

只一眼,

亦是恩赐!

哪怕能打听到她的近况也好,不知她在许府过得可还安好。

\"我这就去!\"

\"不必了。\"

杨修径直跨入门槛,冷眼打量着他,讥诮道:\"表兄如今好大的排场,听说已统领数千兵马了。\"

\"德祖?\"

袁熙幼时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袁氏与杨氏俱是簪缨世族,门第显赫。

这些年来两家联姻不断,便以表兄弟相称。

但袁熙最厌烦这杨德祖。

惺惺作态!

\"君侯何在?\"

\"君侯春游去了,别惦记了。奉他之命带你逛逛,随我去庄园见见邺城才俊。\"

\"念在亲戚情分,特意提点你。与这些名士结交,对你大有裨益,省得懵懂无知,连兵马都统御不利。\"

袁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也太过分了......

\"走不走?莫非你来此是为了接近君侯图谋不轨?\"杨修毫不客气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睨着袁熙,眼中满是轻蔑。

这般态度倒也情有可原——多年来,杨氏与袁氏积怨颇深。

袁绍虽是袁熙母亲的兄长,却以驱虎吞狼之策引董卓入洛阳。

不仅害得袁氏满门遭难,更连累杨家被董卓压制多年。

如今家族仍未恢复往日气象,本就淡薄的亲情此刻更添嫌恶。

袁熙拍去衣上尘土,对杨修讥讽道:“若真要行刺,何不直接潜入?何须在此聒噪。”

“既然君侯不在,与你去结交士族也无甚意趣。我自回清河便是,无需你作陪。”

“哼,莫非以为我愿相陪?”杨修面色骤冷,“君侯有命,令我带你结识邺城才俊。纵使你对邺城了如指掌,多交些朋友总无坏处。”

“我……”

“不愿便罢。”杨修拂袖转身,“只消对外称你胆怯推辞,倒也能成就一桩趣谈。”

“放肆!”袁熙怒拍案几而起,“我岂会畏怯?走!”

“早该如此,何必废话。”杨修淡淡补刀,“届时郭祭酒亦会赴宴,你可识得此人?”

袁熙嗤笑道:“不过郭氏弃子罢了。郭图方为正统,郭嘉这等旁支也配称宝?”

“袁氏任人唯亲的陋习果然未改。”杨修反唇相讥,“纵观青史,以亲疏断贤愚者,几曾成事?”

袁熙一时语塞。

(这杨德祖今日怎像疯犬般紧咬不放?往昔虽言辞机锋,却不至如此穷追猛打。)

他强辩道:“郭嘉有何功绩?莫非比得上郭图经略幽州之苦劳?”

杨修负手而立:“迎天子于许都、寿春策反袁军、设谋定邺城——如今郭祭酒已获封侯之位。倒是郭图,除虚名外可曾做实半件政事?”

袁熙面颊抽搐,半晌憋出一句:“郭图北伐幽州,岂能抹杀其功?”

杨修凑近身子,认真问道:\"何为苦劳?谄媚逢迎讨主公欢心?若真如此,何必特意挑选士族子弟,只需找个巧舌如簧的阿谀之辈即可,既无需许以 ** 厚禄,又不必担心日后尾大不掉。难道我杨修连这等差事都做不来?\"

\"换作是我,定能奉承得更令主公开怀。\"

这番话说得袁熙哑口无言。

若说郭图立下汗马功劳,不过随行车马劳顿,未见其功;若说毫无建树,他又确实全程相随。

\"郭图好歹是颍川郭氏的中流砥柱,当世名士,岂是郭嘉可比?\"袁熙勉强辩解。

杨修讥讽道:\"论名望?袁公路名震天下,乃袁氏嫡系正宗,结果如何?竟敢僭位称帝,被君侯三日连克七县,万余伪军溃败,十余万百姓弃之而逃。\"

\"虚名再盛,不过如此。\"

\"对了,那场战役的实际谋划者,正是郭祭酒。\"

袁熙顿时语塞。此人能言善辩,再争下去只怕郭图声名扫地。更可恼的是,杨修连袁术都一并讥讽,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袁氏嫡系尚且谋逆殒命,庶出的袁本初又能好到哪去?

想到父亲虽是婢女所生,如今却坐拥四州,权倾朝野。但被如此当面揭短,终究难堪。

\"休要再逞口舌之快!\"袁熙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杨修冷笑引路,二人很快来到衙署旁的书院。这里至今仍聚集着众多文人雅士,最深处那座庭院深深、屋舍连绵的院落,正是蔡琰居所,藏有四千卷珍贵典籍。

正院中已有不少人在等候。他们知道袁绍次子袁熙来到邺城,名义上是拜会曹操,实则为拉拢荀彧,企图离间他与许都的关系。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间,曹氏与他的嫌隙又添几分。

彼此心照不宣。

宴厅外五十龙骑军驻守,夏侯恩按剑立于阶前。杨德祖端坐主位,竟以邺城衙署名义设宴。客席上袁熙一袭墨色锦袍,青丝高束,风姿隽爽。周遭尽是许都、徐州赶赴而来的青年才俊。

\"诸君请听。\"杨修振衣而起,向四面深施一礼,\"奉君侯之命,特为清河 ** 公子设此清谈之宴,但抒己见,畅所欲言。\"

言罢又朝角落里的夏侯恩单独拱手:\"将军请。\"

夏侯恩面色阴沉地微微颔首。原是因许衡春游未带他同行——除却戍守的赵子龙、驻军黎阳的张辽,以及在内堂不屑见袁熙的郭嘉,其余人等竟都去了冬日新建的玉泉山温汤山庄。那后山猎场...

思及此更觉愤懑。

\"诸位请酒。\"杨修再度举觥。

此时龙骑中郎将单臂擎着九首龙钮酒缸踏入正堂,瓮底落地声震梁尘。婢女们穿梭其间,但见那鎏金龙首机关精巧,旋钮开阖间琼浆自口中倾注而入青铜觥。这般奇巧机关引得满座哗然,袁熙亦不禁注目——寻常酒器哪有这般收放自如的妙处?

袁熙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番,心中既感新奇又生出一丝向往之情。

此等精巧之物,不知源自何派学说?

昔日诸子百家争鸣之时,鲁班一脉与阴阳家、墨家之流倒曾有过这般奇巧机关。

然终究是些小道末技,算不得安邦定国之术。

\"诸位请。\"

杨修早已见识过此物,神色如常地执起茶盏,率先邀饮。

众人举杯共饮后,他放下茶盏继续道:\"当今天下大势,北方袁曹二分,南境诸侯林立。\"

\"南方诸镇混乱无序,只知固守却拙于骑战,他日必遭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