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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炀帝残念消逝(2 / 2)

【非为强占!非为奴役!所求唯二:一曰共存!二曰守护!】

他将自己引动三垣之力、重布周天星穹大阵以稳固磁极谷、调和新旧磁源冲突的宏愿,如同展开一幅无声画卷,在残念间徐徐呈现:浩瀚星图如银河倒卷,无数星辰按古奥轨迹重新排列,古老磁源与新生的地脉磁力循着那星轨编织的网络流淌、交融,构建全新的秩序之基。

接着,那神念化作沉郁的警钟,猛烈振荡:【此地之固,乃寰宇平衡枢机!若强权压服、契约崩裂,磁源必狂!届时,磁极消长失衡非此地一隅之祸!恐蔓延星海,引发万界潮汐逆乱!陛下穷尽天机所预见之‘天地归墟’——非但未消,反将在我辈内耗自毁之下……加速降临!】 他将那份潜藏于磁极谷律动最深层次、关乎宇宙生灭的隐忧,以最强烈的危机感传递出去!如同将一颗足以点燃星海的火种投入炀帝沉寂万古的残念灰烬!

死寂!

绝对的死寂在残念构筑的虚无空间中弥散。李玄的神念如同投入黑暗深湖的石子,等待着那必将到来的惊涛骇浪或是永恒的沉没。

不知过去一息,抑或是亘古般漫长。炀帝的意念再次传来微弱的波动,这一次,那股深入骨髓的疯狂与毁灭一切的帝皇戾气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抚平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惊雷劈开岩层后显露出的……深沉的迷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的、微如萤火的……释然微光。

【共存……守护……一线……可能……】 炀帝低沉地重复着李玄传递出的核心意志,每一个词都像沉重的铁锤,反复敲打在自身构建了万载的认知壁垒上。那壁垒由无尽的孤独、绝望与“舍我其谁”的帝王偏执铸就,坚不可摧万载岁月。

【万劫难逃!唯以身替之!舍我道躯,锁住磁暴,方为天地存续唯一正途!此乃朕穷尽神机、窥得天启所得不二法门!】 炀帝残念中曾笃信的“救世箴言”此刻带着剧烈挣扎开始剧烈震荡,“咔嚓!”一声心镜碎裂般的轻响在无形意念中回荡!

【……可……可是……朕……错了么……?】那根植万古的执念核心在剧烈动摇!残念深处那被仇恨、孤高与恐惧所掩埋的、属于“杨广”而非“炀帝”的最后一丝灵性,从帝业与道途双重废墟的灰烬中痛苦地探出微弱萌芽。

【朕穷尽一生……燃国运……献祭群臣……算尽天机变数……行那焚天煮海、以一人代万劫的必死之路……自以为此乃天道昭示、唯一通途……却……却从未想过……】炀帝的意念第一次透出某种如孩童般的茫然无措,带着撕心裂肺的疲惫拷问:

【……从未……低下头颅……停下霸道征伐的帝步……去问一问这亘古玄境……它是否……真的只容毁灭契约!去问一问这被朕亲手束缚于此的英灵遗骸……他们是否……情愿此般永劫!去问一问……那蝼蚁浮游般的……芸芸众生!他们又……是否……愿意背负这以帝皇替劫之名所强加的……永恒枷锁?!】

他残念构筑的宏伟宫殿在无形的风暴中摇摇欲坠,代表着“皇权天命”的无形冠冕上布满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瓦解!

【……一线可能……共存……守护……汝……你所寻之道……】炀帝的意念再次聚焦在李玄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审度,那目光仿佛穿透万年时光的尘埃,【……确……确与朕不同……与那陷入偏执魔障的太一不同……】一丝难以察觉的、解脱般的松快感在残念核心中扩散开,那曾主宰一切的帝王意志似乎第一次甘愿承认了某种“不完美”和“未知”的价值。

【……或许……非是或许!而是……必然!你……即为朕当年所窥天机乱象中……那唯一未能完全演算明晰的……混沌之机!是这万古僵局里……最大的……变数!此即……磁极谷自身意志……与诸天星轨……为覆灭之劫选定的……答案!】 那即将彻底溃散的意念,竟在消散前最后一刹,因触碰了截然不同的理念而绽放出微弱的、洞悉真相的灵光!

他话音未落(意念未绝),那本就如同风中烛火的残念骤然明亮了一瞬!一股微弱却带着无上契约权柄的意念波动,自那即将湮灭的残念核心中决然地喷薄而出!如同投入沉寂水面的一颗燃烧自我本源的火种,瞬间引爆的涟漪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扫过三尊守陵将!

**咔嚓——!**

一道仿佛自宇宙根基处崩断铁索的虚幻巨响回荡于无形!那深入骨骸、融合了磁极谷核心规则、束缚了辰曜子、岳昆仑、玄冥道君万古岁月的守护契约核心锁链,在这股源自契约设立者杨广的最终、也是最不容反抗的意志指令下——开始从最深处寸寸断裂、瓦解!如同被无形的至高之火瞬间熔断!

星骸、地脉、阴阳三位守陵将那由万古契约主宰、冰冷无情的双眸中,原本那纯粹的、绝对化的守护意志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短暂的、令人心悸的空白与虚无。紧接着,那被封存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属于“辰曜子”、“岳昆仑”、“玄冥道君”个体的、残留着绝望本源的意识残片……如同冰川解冻后流淌出的第一滴雪水,艰难而茫然地涌上“视野”。

星骸守陵(辰曜子)眼窝深处剧烈闪烁的星光中,映照出当年星力失控、身躯崩解前最后仰望的那片遥不可及星空的瞬间……无尽的向往与永恒的不甘依旧,但那份被契约强行赋予、杀戮一切闯入者的冰冷“职责”枷锁,已然松脱!

地脉守陵(岳昆仑)如巨峰矗立的身躯微微震颤,深陷泥沼的双足似乎下意识地想要从那困锁了它万载的玄冰地岩中拔起!当年被玄黄母气无情吞噬转化为永恒磐石时那刻骨的悲哀与存在形式的绝望……竟在契约松动的一瞬,多了一丝……身体似乎不再完全属于这冰冷大地的陌生感觉?

阴阳守陵(玄冥道君)身遭那凝固如死亡画图的金红与幽蓝光轮边缘,光与暗的交界处荡起一丝极其微弱的、代表着“生”的柔和涟漪!那永远在撕扯与爆炸临界点上维持平衡的极端痛苦状态,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近乎虚幻的、名为“平静”的可能?不再是单纯毁灭能量的载体?

那足以洞穿神金的内耗冲突,随着契约枷锁的瓦解迅速平复。三尊庞大的躯体上,狂暴闪烁的光晕暗淡下去,属于各自本源能量的纯净光泽,如同洗去血腥尘埃,开始柔和的流转。属于“守陵将”那个“将”字所蕴含的无情战意,正飞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仿佛卸下了亿万吨重担的空白与……疲惫。

炀帝的残念在释放出那最后的指令后,彻底失去了任何凝实感。它化作一片稀薄到极致的透明光晕,仿佛是由无数即将湮灭的记忆尘埃组成,其中的威仪、疯狂、执着尽数褪去,只留下纯粹无比的、仿佛经历过一切后的终极疲惫。这光晕轻盈地飘起,再也无法承载“隋炀帝”或“杨广”之名,就要融入这片由他选定为自身与帝国最终归宿、又亲手布下万古囚笼的磁极谷本源光芒之中,万古以来所积累的帝怨、不甘、孤寂连同仅存的帝王名号一同归墟!

【望汝……】那稀薄得只剩下最后一道思维涟漪的意念,如同情人耳语般轻柔,却又仿佛带着举整座神山般的重量,掠过李玄的心神,【……以共存为本,以守护为念……莫负此间大道平衡……莫负……这渺渺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