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苍狼献祭(1 / 2)

“双星共鸣”构筑的场域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无形灯塔,其温润而磅礴的星辉光晕不仅驱散了平台周遭终年盘踞的蚀骨寒雾,更将那弥漫在死寂冰谷中的阴冷压抑涤荡一空,仿佛为这片被遗忘的绝地注入了久违的光明与生机。光晕稳定流转,核心处那柄悬停的星纹剑宛若神只之心搏动,每一次光芒的明暗吞吐,都如同在向这片扭曲的天地宣告着规则的重塑。然而,这神圣和谐的光辉,对于蛰伏于磁极谷核心、如同贪婪巨兽潜伏在深渊泥淖中的存在而言,无疑是最为刺目的挑衅,是足以将其万载蛰伏大计彻底焚毁的圣焰!

前所未有的狂怒意志在无形中震荡,谷底深处那盘踞如黑暗星云的扭曲能量核心剧烈收缩又膨胀,如同垂死心脏最后的癫狂痉挛,恶意几乎凝成实质的尖刺,指向那和谐共鸣的场域。暴风雨之前的死寂,沉重得足以碾碎山岳,压得玉衡子等幸存者呼吸困难。

风暴,已在临界点酝酿到极致!

但谁也没有料到,这毁灭性的第一击,竟非来自前方幽深不可测的终极之间,而是来自他们身后——来时的那条已被星磁弈局与铁甲守陵将封堵、理论上已是绝路的冰原方向!

“嗷呜——!!!”

一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的狼嚎,如同濒死者濒死前用尽肺腑最后气息发出的绝望咆哮,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磁极谷这短暂得来的、异常脆弱的宁静!嚎叫声中充斥着被逼入绝境的野性疯狂,以及对彻底毁灭的扭曲渴望!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几十声、上百声!无数声线粗粝、腔调各异的狼嗥此起彼伏,狂乱地交织、叠加,不再是哀鸣,而是汇聚成一股狂暴无匹的毁灭洪流!嚎叫之潮并非无意义地发泄,而是遵循着某种原始而血腥的节奏,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空间的结构上,敲打在所有听闻者的灵魂深处!

平台上所有人都被这来自后方的异变惊得头皮发炸,猛地回首!

视线尽头,那片曾被他们艰难穿越的、覆盖着厚厚万年玄冰的苍白荒原上空,此刻竟弥漫起一股粘稠如实质、透着腐尸般恶臭的猩红色雾气!红雾翻滚升腾,如同倒倾的血海悬于冰原之上,不断膨胀,将原本灰白的冰谷入口完全淹没。

红雾的核心区域,赫然是一个用粗糙冰雪垒砌、中心镶嵌着某种散发深邃不祥气息的黑色矿石——形状宛如无数细小骷髅簇拥凝固而成的巨大圆形祭坛!数十个身着突厥苍狼卫破碎皮甲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绞索牵引的傀儡,围绕着祭坛组成内外数圈狂野而诡异的图腾舞阵。他们赤裸着上身,皮肤上旧有刀疤与风雪冻痕密布,此刻却多出了新鲜刻划、还在流淌着温热鲜血的诡异狼首图腾!这些图腾在血雾中隐隐发光,与祭坛中心的波动呼应。

祭坛中央,不见任何传统祭品或神像,唯有一样东西——那是一件用最坚硬的玄冰之髓与无数块蕴藏着深空辐射之力的暗沉星骸矿强行拼接、雕琢而成的巨大兽首!形态狰狞毕露,獠牙虬结如骨矛,正是传说中突厥至高图腾——灭世苍狼!

祭坛最前方,站着的正是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萨满。他身上那历经岁月的厚重皮袄早已委地,干枯瘦削如蒙上古木的躯干暴露在血雾之中。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膛之上,并非简单的狼图腾,而是一个用烧得近乎融化、边缘冒着焦烟的骨质匕首——那匕首柄端赫然是一只小型狼爪骨——正亲自一点点刻划着的、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符文!

每一次锋锐骨质划过皮肤,都带出淋漓热血和一块翻卷的皮肉。鲜血并非随意流淌,而是被那黑色星骸矿拼成的狼首雕像底座如海绵般贪婪吮吸,发出细微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老萨满的脸因剧痛而扭曲抽搐,可那双深陷在皱纹中的浑浊眼珠,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喜光芒,仿佛每一次刻骨的疼痛,都为他通向梦想中的神国打开了一道缝隙!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癫狂愉悦交织而成的诡异升华状态!

“蛮子疯了!他们在干什么?!”一名重伤未愈的中原修士声音发颤,死死抓住身旁崩落冰块的残垣,试图稳住身形,看着那血雾中舞动的扭曲人影,只觉一股源自洪荒的恶寒从脊柱直冲头顶。

玉衡子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现出极其凝重的惊骇之色!他周身气机瞬间绷紧到极致,护体清光不由自主地强烈波动,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水面!“不对…他们并非在沟通,这是在……撕裂法则!” 玉衡子失声喝道,眼中精芒爆射,紧盯着那狼首雕像底座正疯狂吸吮血光的纹路,“他们根本不是要夺取什么,这是在以自身所有存在的本源,用最极端、最禁忌的血魂献祭,强行打通一条通往某个古老寂灭存在的通道!借那存在的‘污秽之息’,污染、引爆磁极谷积蓄万古的地脉磁煞与狂暴星能!要彻底将此处化为混沌死域!同归于尽!” 他那蕴含着深厚道韵的声音竟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因为他感受到了,那狼首雕像深处,似乎有某种跨越了无数个纪元的冰冷目光,正穿透界壁,投注于此地!

如同在响应着玉衡子这近乎宣判的断言——

祭坛中心的老萨满,猛地发出一声非人般的嘶吼!他双手紧握那柄燃烧着自身精血、被皮肉焦糊气味缠绕的骨匕,用尽毕生残存的所有力量与狂热信仰,将匕首高高举起!匕首尖端并非对准敌人,而是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殉道般的狂喜!

“吾魂为烬!吾血为引!万灵叩拜!!” 他用早已沙哑撕裂、却蕴含着恐怖穿透力的突厥古语尖啸着!

“撕——啦!”

骨匕带着毁灭自我的决心,狠狠刺入他那干瘪却依旧跳动的心脏!没有血液喷溅,因为所有涌出的心头精血在接触到空气前的刹那,便被那插在他胸前的骨匕如同贪婪的水蛭瞬间吸尽!他原本就佝偻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下去,皮肤寸寸龟裂化为灰白色的尘埃,强健的骨骼仿佛失去了支撑之力开始软化塌陷!

在他彻底化为飞灰前的一瞬,他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灵魂之火,吐出一段超越了语言、更像是某种直接沟通深渊意志的亵渎音节:

“无上寂灭之主!执掌万物凋零的狼神冕下!以吾等蝼蚁之血!蝼蚁之魂!匍匐叩请!恭请冕下降下灭绝之息,染尽星辰灵光,污秽浩瀚穹宇,埋葬此界!吾族!唯有——北——迁——!!!”

最后一个音节“迁”字,并非结束,而是一次强大的引爆!他化为飞灰的瞬间,仿佛是整个献祭仪式的最终导火索!围绕着祭坛那数十名正狂舞祈拜、胸膛同样血痕斑斑的苍狼卫精锐,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疯狂、期待、痛苦的表情永远凝固!然后,他们壮硕的身躯如同烈日下的蜡像,急速熔化、干瘪!血肉在“嗤嗤”轻响中化为猩红色的浓稠烟雾,被空中翻滚的血雾旋涡贪婪吞噬!晶莹坚硬的骨骼,如同在浓酸中般溶解消蚀,化为惨白色的骨粉飘散!

数十条鲜活的生命,连同他们最精粹的气血之力、凝聚的魂魄本源、狂热的信仰之念,在眨眼之间,被他们亲手构筑的祭坛中央那尊狼首雕像彻底吞噬殆尽!

轰——!!!

一声闷雷般的震荡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炸响!那尊玄冰与星骸矿融合的粗糙狼首雕像空洞幽深的眼窝,骤然爆燃起两团比墨汁更幽暗、比古墓磷火更诡异的幽绿光芒!这不是实体火焰,而是两团来自寂灭绝域、承载着“灭绝”意志的诅咒魂火!

雕像,活了!

“吼——!!!”

一声源自无尽苍茫星空深处的恐怖狼嚎,超越了听觉的范畴,如同亿万把生锈的钢刀在所有人的神识层面粗暴刮擦!大地在肉眼可见的频率下剧烈震颤!原本相对还算稳固的入口平台边缘,“咔嚓”一声崩裂开一道蜿蜒如巨蟒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