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段仿佛被远古之血浸透、壁上符文已尽数转为**不祥墨黑**的狭窄石罅,混杂着浓重铁锈与水腥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咳……还有多远?”江小鱼捂着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天狼分魂震伤的肺腑,嘶哑的声音在逼仄的通道里显得格外虚弱。断剑留下的创口虽被苏半夏以药王谷秘术勉强封住,但内腑的震荡痛楚依旧如影随形。
走在前方的阿史那延,那双暗红如凝固血玉的眸子在隧道深处微弱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磷光中反射出两点妖异的红光。他没有回头,声线带着一丝玩味的慵懒:“急什么?外面的血月才刚刚开始吞天蚀地,真正的盛宴……还在酝酿之中。”他的尾音未落——
**轰隆隆——!**
仿佛整个泰山的地心在痛苦地痉挛!更为剧烈、更为沉闷的震动猛然传来!头顶的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碗口大的碎石如同暴雨般砸落!**远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沉睡巨兽从深渊梦魇中苏醒的沉闷咆哮,穿透重重岩石阻隔,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轰然撞击在每个人的鼓膜与心脏之上!**
“是它!”阿史那延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亢奋,暗红双瞳瞬间燃亮,“天狼之魂……正在撕扯最后的枷锁!封印……松动了!”
李玄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苏半夏。她怀里,李灵儿那轻得如同羽毛的身体依旧昏迷,但那枚烙印在雪白额心的**金色狼形印记**,此刻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丝丝缕缕的金芒像血管一样在印记边缘游走,越来越亮!**每一次搏动,都仿佛与地底深处那恐怖存在的嘶吼遥相呼应!
“不能再等了!”李玄低吼,声音在震颤的通道里显得异常沉重,“必须赶在月食巅峰、它力量彻底破封之前,到达仰天池!”
阿史那延忽然在幽暗前方停下脚步,他侧过身,如鬼魅般的身影挡住了前方一丝泄露的微光,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微光来自前方一个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钻过的洞口。
“到了。”他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侧身让开。
李玄没有半分迟疑,弓身钻出洞口——刹那间,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浓郁水汽与硫磺气息的庞大空间感**将他包裹!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近乎垂直的**地下空洞**边缘!
脚下,是悬空于万丈幽谷之上的狭窄石台,边缘犬牙参差,随时可能崩塌!巨大的空洞深不见底,浓郁的、仿佛实质般的黑暗在其中沉淀翻滚,只有石台下方不知多深的渊底,偶尔闪过几丝**幽绿或惨白的地下磷火**,如同死寂深渊中窥探的眼睛。
而最撼人心魄的景象在对面!
巨大空洞的另一侧,是一面完全垂直、光滑如同鬼斧劈削过的百丈山壁!一道汹涌澎湃、声势惊人的地下暗河如同挣脱牢笼的银龙,从山壁顶部的巨口奔涌而出,形成一道足有数十丈宽的磅礴瀑布!它挟裹着万钧之力,裹着无数细碎翻滚的气泡,轰鸣着砸向下方那深不见底的幽潭!
瀑布飞泻,水汽升腾如雾。在血月微光透过不知何处裂隙渗入的映照下,这团翻涌的**冰冷水雾竟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之色**,为这壮阔却又死寂的景象平添了无尽的诡异与森然!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就在那狂暴瀑布的正中央,飞流激湍的核心之处,**竟凭空悬浮着一座古老的青铜祭坛!**
祭坛呈八角形,通体是斑驳的暗绿色,表面布满了岁月沉淀的铜锈与未知能量灼烧出的黑色印记。祭坛四周,**九根粗大无比、刻满密密麻麻太古符文的漆黑石柱**如同擎天巨钉,深深刺入周围山壁,稳固着这不该存在之物。**九条散发着深沉寒光、足有人腰粗细的巨大青铜锁链**,如同巨蟒般从九根石柱的顶端蜿蜒延伸,最终全部没入祭坛下方那被瀑布不断冲击、深不可测、此刻翻涌着浑浊水流的深潭之中!
祭坛最中心,也是最骇人的景象——
一具身披古老褪色道袍的**骸骨**,保持着永恒的跪姿!那绝非自然的死亡姿态!两根布满暗红锈迹的**手臂粗细的粗黑铁链**,从那骸骨的左右手腕骨中洞穿而过,铁链的另一端则死死地嵌进祭坛地面上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凹槽中心!骸骨的头颅微垂,仿佛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在与凹槽中某种存在角力!脊椎骨上,更有一根**造型狰狞的、同样刻满细小符文的青铜长钉**狠狠贯穿其中,将其牢牢钉在祭坛之上!
“仰天池。”阿史那延的声音在李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对那具骸骨的敬畏,“真正的封印核心,囚禁天狼真魂的……**墓穴**。”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烈灼烧感,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再次从李玄的右臂龙纹处爆开!这不是天狼的攻击,而是一种同源的、悲壮的**呼唤**!无数属于初代镇碑人的模糊记忆碎片,随着这祭坛的显现,海啸般涌入他的脑海!他仿佛听到了那骸骨在无声咆哮:
**“‘九锁连星’……乾坤封绝!**
** 魂骨化碑……永堕幽冥……**
**后来者……莫近……莫近……”**
李玄身体剧震,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一步,目光死死锁住祭坛中心那不屈的遗骸。那件沾满尘埃的道袍,似乎感应到了同源龙纹的气息,在没有任何风吹拂的情况下,**竟无风自动地、微弱地飘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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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过去?游过去?!”江小鱼看着下方那道仿佛能碾碎一切的狂暴瀑布,以及对面悬空孤岛般的祭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湍急的水流砸在深潭表面的轰鸣震耳欲聋,激起的水汽如同寒雨扑面。
阿史那延嗤笑一声,猩红的眼瞳带着赤裸裸的嘲弄:“你想被那水压瞬间砸成肉酱,再卷进这无底深渊里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吗?”他从怀里摸索出一枚造型奇特、质地惨白、似乎用人或兽的某种骨骼打磨而成的——**骨笛**。他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几个**尖锐、短促、充满诡异节奏、仿佛能直接刺穿灵魂的音符**瞬间在巨大空洞中炸响!
呜——嘎——!
奇特的笛声如同某种秘钥!
**哗啦啦啦——!!**
下方那幽深的水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翻涌起来!仿佛有九条沉睡万年的巨蟒被同时惊醒!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那九条原本深深扎入深潭底部的巨大青铜锁链,**如同被无形巨手牵引,轰隆隆地从翻滚的水面之下缓缓升起!**沉重的锁链绷得笔直,水花如碎玉般溅落!它们并非胡乱舞动,而是如同精确的桥梁构件,在上升的过程中**互相交错、咬合、盘绕**,在祭坛与李玄等人所在的悬空石台之间,硬生生架起了一座简陋却足够坚韧的——**锁链浮桥**!粗大的铁环相互撞击,发出沉重的闷响,每一环上都流淌着冰冷的、来自远古幽冥的寒意。
“走吧,过时不候。”阿史那延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掌控感,当先踏上那湿滑冰凉、仍在微微震动的锁链之桥。他的脚步异常平稳。
“别碰锁链本体。”他头也不回地补充,“除非你想体会一下‘九锁连星’残余的力量是什么滋味。”
众人屏住呼吸,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金属锁链上,脚下是飞流轰击深潭形成的湍急旋涡和水雾,震耳欲聋的轰鸣让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锁链的晃动幅度极大,每一次踩踏都伴随着重心失衡的惊险。
终于踏上坚实的祭坛青铜地面!一股更为古老、沉重、混合着绝望与悲怆的气息扑面而来。近距离面对中央那具初代镇碑人的骸骨,带来的视觉冲击远胜远观!
道袍早已腐朽得千疮百孔,却仍倔强地披挂着。骨架呈现一种**非自然的暗沉青黑**,显然生前遭受了可怕力量的侵蚀和漫长时光的毒害!贯穿手腕的铁链锈迹斑斑,将臂骨死死拉直固定在凹槽上方!更触目惊心的是脊椎上那根**青铜镇钉**,它表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即使在幽暗中也闪烁着微弱的、仿佛带有生命的暗芒!钉身深陷骨中,彻底断绝了一切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