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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今天我给历史办葬礼(2 / 2)

他是小录,千诏祭童之一,曾被迫写下无数伪诏,直至魂魄枯竭。

“我不写了……我不写了……”他喃喃重复,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嘶吼而出,“我不写了!!”

下一瞬,他纵身跃入燃烧的影诏堆,小小身躯化作一道清光,直冲天际,注入沈青梧正在书写的《真史录》末尾。

石语碑发出最后一声轰鸣,碑体寸寸崩裂,残片落地成尘。

最后一句低语,响彻天地:

“真话不在纸上,在敢说的人心里。”

墨虚子双目赤红,咆哮着举起虚笔,就要将那尚未完成的《真史录》彻底抹去。

剑光乍现。

一柄玄铁长剑破空而来,精准斩断虚笔。

墨虚子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抬头——

萧玄策已立于祭坛之巅,剑尖垂地,目光如渊。

“从今往后。”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喧嚣,“朕说的话,才是诏。”第219章 今天,我给历史办葬礼(续)

金光自《真史录》中迸发,如朝阳破夜,炽烈而不可阻挡。

那不是凡火,而是“生”字之力——源自育婴堂那一声撕开寒夜的啼哭,是她曾在雪夜里抱过尚带胎血的弃婴时,从那微弱却倔强的呼吸里感知到的纯粹生机。

它不沾因果,不染业障,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清气。

沈青梧以残魂为引,将这股力量注入笔锋未尽的最后一个字。

刹那间,整部手书腾空而起,宛如一条觉醒的金龙,在太庙穹顶盘旋咆哮。

九千影诏如遭天谴,惨白文火瞬间扭曲溃散,墨虫哀鸣尖啸,像是被活生生剥皮抽骨,在空中翻滚挣扎,最终化作漫天灰雨,簌簌落下。

“不——!”墨虚子仰天嘶吼,声音已不成人形。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生所执、所信、所奉为天道的“史笔”,在那纯净之光下寸寸瓦解。

他曾以为,只要文字成册,便可定鼎乾坤;只要诏令流传,便能篡改轮回。

可此刻,连他的存在都开始崩解——衣袍透明,手指如烟消散。

他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虚笔碎屑,喃喃如痴:“我书的是史……我书的是史啊……”

话音未落,最后一缕魂影也被灰雨卷走,彻底湮灭。

执念太深,反噬其身。

他不是死于剑下,而是死于信念的崩塌。

火熄了。

寂静重归太庙。

沈青梧跪在焦黑的石砖上,七窍渗血,一缕缕黑气从她瞳孔逸出,识海如同被烈焰焚过的荒原,只剩残垣断壁。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灰烬。

指尖触碰的瞬间,异变陡生。

灰中蠕动,竟有细若游丝的血虫钻出,通体猩红,状如蝌蚪,沿着她指缝攀爬,张口欲噬。

她猛地一颤——这不是幻觉,而是她从此之后再也无法摆脱的“看见”。

每一个字,都将化作谎言的幼虫,在纸上爬行,在人心中滋生。

她笑了,嘴角溢血,笑声沙哑破碎:“原来如此……虚言不死,只是蛰伏。”

但她也明白,冥途因此多了一项禁忌之力:她能短暂窥破虚妄,哪怕只是一瞬,也足以让所有伪装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脚步声沉稳而来。

玄袍垂地,帝王亲至。

萧玄策俯身,一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手悄然抹去她唇边血迹。

他的目光幽深如渊,映着她满身狼狈,却无半分轻蔑,唯有极暗处燃起的一簇火光。

“你说你要讨债。”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可这一次,是朕欠你的。”

沈青梧靠在他臂弯,气息微弱,却仍抬眼望向殿外。

天边,朝阳初升,金光泼洒宫墙,仿佛一切污浊都被洗净。

她轻轻摇头,嗓音几近呢喃:

“不,陛下……这只是利息。”

风掠过太庙残檐,卷起最后几片灰烬,飞向不可知的远方。

而在无人注视的角落,一块碎裂的碑石之下,一只血虫缓缓钻入地缝,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