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了(1 / 2)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把剩下的半杯酒推到柜台中间,小脸上满是嫌弃:“还是朱果甜,酒一点都不好喝。”她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颗朱果,咬了一大口,果肉的清甜顺着嘴角溢出来,引得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李长生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掌心的朱果,果皮温热,还带着小女孩手心的温度。他将朱果放进储物戒,没有再说话,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看着杯中晃荡的星河酒——酒液里细碎的光纹像极了界外虚空里的星骸碎片,明明灭灭,却始终没什么温度。

小女孩嚼完朱果,晃着两条小短腿,好奇地打量着酒馆。酒馆的墙壁是用不知名的墨色玉石砌成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玉质侍女端着托盘走过时,裙摆扫过地面,才会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莹白微光。窗外的混沌气依旧缓慢流转,偶尔有星骸碎片撞在酒馆的护界阵法上,发出“嗡”的轻响,随即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老爷爷,你一直在这里吗?”小女孩忽然开口,声音脆生生的,打破了酒馆的寂静。

李长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那你不孤单吗?”小女孩又问,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疑惑,“我娘说,一个人待久了,会难过的。”

李长生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杯沿碰到下唇,清冽的酒气漫进鼻腔。他想起无尘上次来的时候说的话——“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这种孤独,你能承受吗?”那时候他没回答,现在面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依旧没什么想说的。孤独这种东西,从他踏上长生道的那天起,就成了刻在道基里的印记,像无妄海的海水,漫过了一个又一个元会,早就习惯了。

他没回答,小女孩也不追问,只是趴在柜台上,看着窗外的混沌气发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指着窗外一道划过的流光,兴奋地喊道:“老爷爷你看!那是什么?好亮呀!”

李长生抬眼瞥了一眼,那是某个域界崩塌时溅出的本源碎片,带着微弱的灵光,在混沌气里飘了没多远,就被虚空乱流撕碎了。他淡淡道:“域界碎片。”

“域界是什么呀?”小女孩追问,小脑袋里装满了好奇。

“装着人、山、水的地方。”李长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会生,也会灭。”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里面的人呢?会去哪里呀?”

“死了。”李长生的回答依旧简洁,没有多余的解释。他见过太多域界崩塌——有的是因为修士争夺道基引发的大战,有的是因为界核耗尽了本源,还有的,是被未知的虚空力量吞噬。每一次崩塌,都意味着无数生灵湮灭,可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长生酒馆的主人,守着这方小小的空间,看着时光流转,看着纪元更迭,仅此而已。

小女孩被“死了”两个字吓了一跳,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眶微微泛红:“那好可怜呀……”

李长生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喝着酒。可怜吗?或许吧。可在漫长的时光里,这样的“可怜”发生过太多次,多到他早就麻木了。就像当年墨渊、离火、玄水联合起来困他,他们以为只要破碎了他的长生道,就能夺取永恒寿命,可最后呢?还不是化作尘埃,消散在无妄海里。

小女孩难过了一会儿,又被酒馆里的玉质侍女吸引了注意力。玉质侍女正端着一盘灵果走过,裙摆上的莹白微光像星星一样,小女孩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那微光。玉质侍女脚步一顿,看向李长生,见他没有反对,才停下脚步,任由小女孩的指尖轻轻碰到自己的裙摆。

“好凉呀!”小女孩缩回手,笑着说,“像冬天的雪一样。”

玉质侍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躬身,继续端着灵果走向酒馆深处。她是李长生用本源道则炼制的侍女,没有情感,没有意识,只知道服从命令——打扫酒馆、准备灵果、斟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会觉得累,也从不会觉得孤单。

小女孩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趴在柜台上,眼睛慢慢闭上了。李长生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小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还在为刚才的“域界碎片”难过。他抬手,指尖凝出一道淡淡的白光,落在小女孩的身上——这是一道防护道则,能护住她不受外界力量的侵扰。

窗外的混沌气依旧流转,星骸碎片偶尔划过,酒馆里静得只剩下李长生喝酒的声音,还有小女孩轻微的呼吸声。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终于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着李长生,小声说:“老爷爷,我要走了,我娘该找我了。”

李长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颗朱果,放在柜台上:“这个给你,谢谢你的酒。”说完,她转身,蹦蹦跳跳地朝着酒馆门口跑去,推开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混沌气里。

酒馆的门缓缓关上,再次恢复了寂静。李长生看着柜台上的朱果,指尖轻轻碰了碰,果皮上还残留着小女孩的气息。他将朱果拿起,放进储物戒,和之前那颗放在一起。储物戒里装着很多东西——玄水留下的破道阵令牌、墨渊的佩剑、离火的火种,还有各个纪元里遇到的人留下的小物件,可大多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这两颗朱果,还带着一丝鲜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