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领导御下的才能也很出众,如果说在和人一对一单挑这方面,我还有胜过她的可能,那这方面我就远远比不上她了,直到现在,我也还是在很拙劣地模仿她。”
无论是逐渐找回记忆,明白自己是被邵文君背叛而死时,彻底怀疑自己为人处世的茫然期,还是一步步找到方向,也有了最终目标的奋斗期,抑或带着不完整的记忆重生回来,凭着潜意识行动的那些时候,甚至就在不久前,在有荀鹰亲自参与的蜃渊boSS战里,在如何与那成百上千人交流这方面,聂莞用的依旧是从荀鹰那里学来的东西。
也难怪荀鹰对自己这么戒备,时时绷着一股火。
正品对赝品,总是格外排斥的。
“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但是面对战友,又总是一直笑。我也总是一直笑,但我笑是因为母亲对我说过,她希望我是一直微笑,永远也不用哭的。而她,她对着战友的微笑,每一次都带着一些目的,但每一次都很真诚。”
雪人首领不大信:“既然有目的,又怎么能真诚呢?”
“她就是能做到,我看得出来。我是以一种看必胜仇敌的目光,一寸一寸认真去看的,我相信我的判断。”
聂莞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起来:“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比一个嫉妒的同类观察人观察得更细致了。我看着她指挥若定,带着两万精致品阶玩家用阵战技能磨死第一头妖王的时候,嫉妒得快要把手掌心给抠穿了。”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嫉妒的?”
“我从没有停止过嫉妒。”聂莞说,“只是后来又更多的情绪压住了它,比如,超过这个人、证明她并非独一无二的执念。”
以如今聂莞的心思,回头去看,不免觉得那时候太过幼稚而无理取闹。
眼下的她,无论如何不会在夜如昙虎视眈眈、焱雍背后操盘、心火尊者敌友未定的情况下,再去于无关的人身上浪费精力与情绪。
但她终究是理解她自己的。
死而复生,艰难地活转回来,不是一件容易事。
心火尊者没有完全出手帮忙之前,她的滔天恨意,总要有地方发泄。
对荀鹰的嫉妒与执着,也是发泄的一种方式,是守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毕竟那时候的她,能保护的东西不多。
对于仅剩的一点尊严和骄傲,用一种可笑的方式去证明和维护也是人之常情。
说到底,她能活下来,能撑到那个时候,全靠这点对尊严的维护。
“我本来打算着,先按兵不动,等到她手下这一万人损兵折将,再去沟通分身最多的妖将金钱蟾蜍,但无关人等都解决掉,只留下我来同她做最后的决战。我甚至为此释放了一点从无底幽涧找到的瘴气,把自己也放在它的笼罩范围里。但是我的计划并没有成,她很早就发现我了,中途她与我私信,问我混进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聂莞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陷入良久的沉默和回忆。
荀鹰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对她有极深的影响。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要回忆起来并不容易。
不过若有耐心,一点一点,回忆着彼时、彼地、彼人,蛛丝马迹串联起来,那时候的场景重新搭建,很多从前想不起来的东西,也就慢慢都可以回想起来了。
在那个舞台上大放异彩的荀鹰,也就可以随之顺理成章地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