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通讯,丽姐握着滚烫的对讲机,像是握着神明的权杖。
她冲出窝棚,将这个消息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了外面那些刚刚处理完尸体,浑身混杂着雨水、泥浆和血污的村民们。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大欢呼。
但很快,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粗声粗气地嚷嚷起来。
“什么?外围组织?搞了半天,咱们还是进不去那亮着灯的地方?”
他一脚踢开脚边的一块石头,满眼都是不忿。
“我们他妈的可是杀了人!投名状都交了,就换来这个?还是得待在这鬼地方吹风淋雨?当咱们是狗吗!”
立刻有人跟着聒噪起来。
“就是啊!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他们住酒店,我们睡窝棚?”
先前那个第一个拿起镰刀的庄稼汉,此刻却异常冷静,他一巴掌扇在那个聒噪的人脸上,低声喝骂: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人家跟咱们非亲非故,凭什么让你住进去?能给吃的,给治伤,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想住进去?没听见吗?要靠功绩去换!想白吃白喝,做什么梦呢!”
这番话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是啊,跟山上那位神秘的大老板比起来,他们算什么东西?一群刚刚手上沾血的泥腿子罢了。
人家随手扔下来几根骨头,就够他们感恩戴德了。
现在人家愿意给饭吃,还给了一条能往上爬的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个带头的刀疤脸汉子见状,却不肯罢休,他盯着丽姐,眼神里带着挑衅。
“丽姐,我们是信你,才动的手。现在好处没捞着,还得给人家当看门狗,这事儿,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丽姐冷冷地看着他。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支黑色的电击器,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按下了开关。
“滋啦——!”
蓝白色的电弧在漆黑的雨夜中爆开,照亮了她那张再无半分怯懦的脸。
“说法?”
丽姐的声音比雨水更冷。
“这就是说法。”
“我手里的东西,是山上那位老板给的。我的话,就是那位老板的意思。”
她一步步逼近刀疤脸,电击器前端的电弧发出骇人的爆响。
“你要的‘公平’,是吴晓飞那种,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吗?”
“好啊。”
“现在,我的拳头,比你硬。”
刀疤脸被那跳跃的电弧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丽姐环视众人,声音陡然拔高。
“收起你们那点可怜的心思!天早就变了!想活下去,就得守新的规矩!”
“山上那位老板,就是规矩!”
“谁不服,现在可以站出来!”
她将那支磨得锃亮的镰刀插在面前的泥地里,刀锋在手电的光下闪着寒芒。
“或者,你们谁觉得自己的脖子,比吴晓飞的更硬,也可以试试。”
人群死寂。
所有人都被丽姐身上那股狠厉的气势镇住了。
他们心里最后那点不忿和侥幸,被彻底碾碎。
他们终于明白,不管是贼船还是方舟。
他们交了船票,就已经上不了岸了。
而丽姐,就是那位大老板亲自任命的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