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息怒!”秋生早泥鳅般滑到跟前,嬉皮笑脸堵住话头,“我不抢着喊价,您准心一软又报一百!您算算——”
他扳着手指竹筒倒豆子:“楠木棺材五十块跑不了吧?风水宝地二十块总要吧?开坛的朱砂黄纸加糯米阵三十块!再算上香油纸钱、童子鸡打点阴差…嘿,咱义庄不光倒贴工钱,还得啃半个月红薯!”
九叔一怔,发现秋生说的是事实!
发作吧?句句戳心窝子。
不发作?师父威严扫地。
最终,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袖子一甩,转身离去。
“搞定!”
秋生指尖“啪”地弹出一声脆响,得意地甩了甩额前碎发,活像刚降服了百年尸王。
文才却蹲在墙角,扳着手指念念有词:“楠木棺材五十,风水宝地二十,开坛朱砂十五...”
突然他抬头两眼放光:“秋生!这回师父能分咱三十大洋吧?”
“三十?”秋生嗤笑着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次任家迁坟的账本你忘了?师父转头就给镇上孤儿院捐了二十!”
文才顿时垮了脸,手指掐得更狠了,袖子簌簌抖出三枚铜板。
旁观的林逸差点笑出声。
这俩活宝算盘打得震天响,却不知九叔早把账本锁进祖师爷牌位下的暗格里。
毕竟前几天他俩为争五个铜钱,差点用墨斗线把义庄房梁拆了。
……
三日转瞬即逝,新选的风水宝地前已掘好金井。
楠木新棺静静卧在坑旁,棺内铺了厚厚一层泛着稻香的糯米,九叔亲手绘的朱砂镇尸符贴在棺盖内侧,另有铜钱七星阵、三清铃、引魂陶罐依序排列,最显眼的当属两把交叉放置的桃木短剑。
饶是任发这等外行见了,也知此番镇压煞气的阵仗非同小可。
“九叔,日头过午了。”
林逸袖手立于法坛旁,指尖不着痕迹地敲了敲案沿的香炉灰。
九叔喉间低应一声,抬手正了正被山风吹斜的道冠,又反复检查起案上物件:
墨斗线绷得笔直、鸡血朱砂凝如赤玉、一叠黄符边角熨帖如新!
这才捻起三柱高香。
“拜——请四方鬼神让道!”
香烟袅袅升腾,九叔持香对天地三拜,青烟在他紧锁的眉间缠出个愁结。
“落棺!”
九叔清喝刚落,八个短褂汉子齐声发力。
棺木沉入穴中的闷响惊飞林间飞鸟。
“天圆地方,律令九张——!”
九叔骤然挥动桃木剑,剑尖黄符“嗤”地自燃,化作飞灰旋入坟茔:
“任公威勇,黄泉通衢!精气归天阙,神魂返幽冥!”
剑风扫过糯米袋,几粒白米诡异地泛起青黑色。
另一边,跪在蒲团上的任家众人正卖力干嚎:
“爹啊——您走好啊——”任发喊得涕泪横流,鼻涕泡差点沾到缎面马褂;
任婷婷借着抹泪偷瞄林逸,纤指把素白帕子绞出十八个褶;
几个远房亲戚更是嚎出了唱大戏的调门,惹得秋生在后头憋笑憋得直掐大腿。
日影西斜,糯米袋上的青黑已连成蛛网。
九叔收剑入鞘,袖口却突然传来轻微灼烫——那枚压在坛下的护身铜钱,竟隐现裂痕。
看着一切顺利的林逸,他心里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虽然并没有消灭任老太爷,这个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他也不在意。
毕竟是他利用系统,而不是系统利用他完成任务,主次林逸还是分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