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羡慕和期待的目光聚焦下,郑安民开始了他熟练的开瓶流程,热毛巾敷上,工具准备好……他脸上的笑容自信而灿烂,准备享受老友们接下来的惊叹和恭维。
然而,当他用专业工具小心翼翼地剔开瓶口封膜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感……似乎有点不对?比他记忆中要……新一点?他心头掠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酒精和兴奋压了下去,认为是自己多心了。
终于,瓶塞被拔出,郑安民习惯性地先凑近瓶口,深深一嗅——这是鉴赏老酒的关键一步。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郑安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困惑和难以置信,他猛地又吸了几口气,脸色从红润渐渐转向了煞白,这香气……不对!完全不对!虽然也是茅台香,但缺乏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极其醇厚馥郁、层次分明的陈年感!这分明是……是一瓶年份不算太长的茅台该有的香气!
老友们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问道:“老郑,怎么了?香味不对?”
“不可能!”郑安民几乎失声,他手有些发抖,连忙将酒液倒入准备好的分酒器中,琥珀色的液体流出,颜色似乎……也比记忆中的那瓶要浅一些?他心沉到了谷底。
他颤抖着手给每人斟了一小杯,自己率先端起,也顾不上礼仪,抿了一小口。
完了!
口感证实了他的恐惧。酒体虽然也算绵柔,但远达不到那瓶“74五星”应有的极致顺滑和爆炸般的复合香气,回甘虽有,但短暂了许多,空杯留香更是天差地别!这绝对是一瓶不错的茅台,但绝非他那瓶视若瑰宝的“74五星”!
郑安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血往上涌,脸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在老友们由期待转为疑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探究的目光中,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的得意洋洋,此刻变成了巨大的讽刺。
“这个……呃……”郑安民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冲天怒火,脑子飞速旋转,赶紧找了个借口,试图挽回颜面,“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拿错了拿错了!这瓶是后来收的,喝着玩的,那瓶真正的‘74五星’……让我想想……对了!上次一个酒博物馆的老朋友借去做什么展览研究了,还没还回来!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就给搞混了!抱歉抱歉,扫了大家的兴了!”
他勉强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连忙招呼大家:“吃菜,吃菜!这瓶酒也不错,大家尝尝,尝尝……”
老友们都是人精,看破不说破,纷纷打着哈哈圆场,但气氛已经明显尴尬起来,原本高潮迭起的品酒环节,草草收场,这顿饭的后半段,郑安民食不知味,如坐针毡,强撑着笑脸送走了满腹狐疑的老友们。
关上院门的那一刻,郑安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的脸色和熊熊燃烧的怒火,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郑安民一辈子最好面儿,尤其是在这些老友面前,今天竟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大步流星冲进书房,一把拉开那个旧木箱,将里面剩下的几瓶酒全都拿出来仔细检查,越看心越凉,越看火越大!没错!被掉包了!而且手法粗糙,那瓶假酒的包装和他记忆中的细节有不少出入,只是他刚才太兴奋没细看!
谁干的?谁敢动他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