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叶闻言,沉默了片刻。师兄栗立峰,对他而言,是领导,是伯乐,更是情同手足的师兄。
没有师兄当年的赏识和力排众议,就没有他主政花都的机会,也没有后来这一系列的成绩。
师兄性格刚毅,是个闲不住的工作狂,如今骤然从封疆大吏的位置上退下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种落差,心里定然不是滋味。
他想起离开花都前,师兄那番沉重如山的嘱托:“这把老骨头,今年就要挪地方了,去个清闲位置……花都这场风暴眼,刚刚起势,后面是深水区,是大风浪!没你这根定海神针顶着,不行!”字字句句,犹在耳边,如今,他这根“定海神针”也被拔了出来,放在了新的(未正式公布)位置上,而师兄则先一步解甲归田。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有对师兄知遇之恩的感激,有对师兄退休生活的关切,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时代更迭的感慨。
“怎么了?”林姿见他出神,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一半。
郑开叶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清甜汁液在口中蔓延。他看向妻子,眼神恢复了清明。
“没什么,师兄回来了,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看他,他家里就他和保姆,冷清。”
林姿立刻点头:“应该的,栗师兄一直那么关心照顾你,你看什么时候去合适?我带孩子们一起去吧?师兄好像也挺喜欢孩子的。”
“嗯。”郑开叶点点头,“就明天下午吧,你准备点东西,师兄爱喝茶,家里好像还有一些爸珍藏的好普洱,我回头跟爸说一声,再买点时令水果就行,师兄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
“好,我来安排。”林姿应下。
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郑开叶和林姿带着两个孩子,提上准备好的茶叶和果篮,开车前往栗立峰在首都的家。
那也是一个位于安静的干部小区,是早些年组织上安排的住所,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庄重感。
按下门铃,很快,一位穿着朴素、面容和善的保姆阿姨开了门,显然是认识郑开叶的,立刻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郑市长,林小姐,快请进,书记刚午睡起来,正在书房看书呢,哟,这是两个孩子吧?真可爱!”
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几盆耐寒的松柏盆景苍翠依旧,却莫名透着一丝不同于以往的寂静,曾经的这里,虽不张扬,却总有一种无形的、运转着庞大权力的气场,如今,那气场似乎沉淀了下来,化作了书房里飘出的淡淡墨香和茶香。
“师兄。”郑开叶站在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
栗立峰正戴着老花镜,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看一本厚厚的书,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他们一家,严肃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放下书和眼镜站起身:“开叶?小姿?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哎呀,这是安心和开心吧?都长这么大了!快让伯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