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赵村的鸡就叫了一遍,村道上已经有了脚步声 —— 张屠户推着板车去镇上赶集,车板上挂着刚宰好的猪肉,还冒着热气;李婶挎着竹篮去井边挑水,篮子里放着给虎娃带的煮鸡蛋;连之前总躲在家里的王阿婆,都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还拿着鞋底。
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不少人的眼下都带着青黑,脸色也透着股没睡好的疲惫。张屠户推着车走得慢吞吞,时不时揉两下眼睛,板车轱辘轧过石子路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李婶挑着水桶走了没两步就歇脚,嘴里还念叨着 “昨晚没睡踏实,总觉得有人在耳边笑”。
十三刚把拘魂瓶收进背包,就看见陈老栓皱着眉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攥着几张没贴完的安神符。“不对劲。” 陈老栓把符纸往石桌上一放,“刚去西头转了圈,好几个村民都说昨晚做噩梦,梦见穿红嫁衣的女人站在床边,要么招手要么笑,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王大胆正啃着馒头,闻言一口咽下去,差点噎着:“他娘的还有这事儿?不是说喜煞都散了吗?咋还闹鬼?” 他放下馒头就摸猎刀,“走!去西头看看,是不是还有漏网的纸人没烧干净!”
“别急。” 九叔拦住他,掏出罗盘放在桌上,指针微微晃动,却没指向固定方向,“不是活煞,是煞气残留。” 老道手指在罗盘上轻轻一点,“喜煞虽散,但它们的煞气渗进了村民的梦境,形成了‘梦魇煞’,专门勾着人回想之前的恐怖事,让人睡不安稳。”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跑过来,幼崽正用尾巴扫着十三的裤腿,鼻尖还在轻轻嗅闻空气。“胡仙说村里还有淡淡的黑气!” 虎娃指着村西的方向,“它刚才闻到李婶身上有,跟之前喜煞纸人身上的味道有点像,但更淡,藏在头发丝里。”
说话间,李婶就挑着水桶过来了,看见众人就叹气:“十三小哥,你们可得想想办法。” 她放下水桶,揉着太阳穴,“昨晚梦见个穿红嫁衣的姑娘站在我床边,笑着跟我说‘来陪我做伴’,我一睁眼,窗户纸上映着个红影子,吓得我一晚上没敢合眼。”
胡仙幼崽突然从虎娃怀里跳下来,跑到李婶身边,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头发,然后尾巴尖冒出一点淡金色的小火苗,轻轻扫过李婶的发梢。小火苗接触到头发的瞬间,李婶突然 “啊” 了一声,随即松了口气:“哎?不晕了!头也不沉了!”
“这是狐火!” 九叔眼睛一亮,蹲下来看着幼崽,“胡仙的狐火能净化残煞,尤其是这种藏在人身上的梦魇煞气,比符纸还管用!”
十三摸了摸幼崽的头,幼崽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狐火又冒出来一点,在指尖打转。“虎娃,你带着胡仙在村里巡逻三天。” 十三把之前柳家送的艾草绳系在幼崽脖子上,“每天早晚各转一圈,遇到做噩梦的村民,就让胡仙用狐火扫一扫,顺便看看有没有没清干净的煞气死角。”
虎娃立刻挺直腰板,把幼崽抱得更紧:“放心吧十三哥!我肯定把村里守好,不让大家再做噩梦!” 他低头跟幼崽小声说,“胡仙,咱们加油,让赵村的人都能睡好觉,好不好?” 幼崽立刻点了点头,九条尾巴都翘了起来。
当天下午,虎娃就带着胡仙幼崽开始巡逻。两人先去了西头的李婶家,李婶正坐在床边缝衣服,看见他们就笑:“虎娃来了?快进来坐,刚煮的糖水蛋还热着。”
胡仙幼崽跳下床,在屋里转了一圈,尾巴尖的狐火时不时亮一下,扫过床底、墙角。当扫到衣柜后面时,狐火突然变亮,“呼” 地一下烧出一团淡黑色的气,那黑气一碰到狐火就化成白烟,散了。“衣柜后面藏着煞气!” 虎娃赶紧把李婶拉到门口,“胡仙在清理,等下就好。”
没一会儿,幼崽就摇着尾巴走出来,狐火也变回了小火苗。李婶进去一看,衣柜后面的墙皮都掉了点,露出里面的青砖,之前总觉得阴冷的地方,现在也暖和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李婶把糖水蛋塞给虎娃,“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接下来几天,虎娃和幼崽转遍了赵村的角角落落。去张屠户家时,幼崽在他的杀猪刀上烧了篝火 —— 之前这刀劈过不少喜煞,刀身上沾了煞气,张屠户晚上总梦见刀上挂着红嫁衣;去王阿婆家时,幼崽在她的针线笸箩里烧了团黑气,阿婆说之前纳鞋底总扎手,现在针都顺溜了;最费功夫的是柳家,柳母总梦见柳青瓷穿着嫁衣站在坟前,幼崽在柳家院子里转了整整一个时辰,狐火扫过柳青山之前放柳青瓷衣服的箱子、柳母的梳妆台,最后在门槛下烧出一团浓点的黑气,那是之前阴阳先生来柳家时,偷偷洒在门槛下的煞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