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光亮刺得人睁不开眼,十三的雷纹刚探出洞口,就被山坳的罡风卷得一个趔趄。王大胆抱着护生紧随其后,男人的柴刀在洞口划出半道护符,将追来的黑煞挡在密道里 —— 地宫崩塌的轰鸣还在身后回荡,碎石与冰屑组成的烟尘遮天蔽日,把正午的日头染成了血红色。
“十三哥,胡仙说前面有埋伏。” 虎娃的木剑穗突然绷紧,胡仙幼崽从他怀里窜出去,对着山坳出口的方向龇牙,那里的酸枣树丛在风中纹丝不动,显然被人动过手脚。少年的指尖划过剑鞘上的护道符,突然摸到块凸起的硬物 —— 是青岚影像留下的光点,此刻正发烫,在鞘上烙出个小小的雷母殿轮廓。
十三的神凡血顺着斩劫刀往下滴,在布满碎石的地面画出串雷纹。他的天眼穿透烟尘,看见山坳出口立着七道人影,银灰色的铠甲上镶着雷纹铜片,背后的披风绣着 “雷母卫” 三个黑字,手里的长戟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戟尖的倒钩缠着细如发丝的金线 —— 是雷母殿特有的捆仙索,专用来束缚仙家与神凡混血。
“是神规卫。” 九叔的三清铃突然攥在手心,老道的道袍下摆扫过块松动的石块,露出底下刻着的雷纹,“他们是雷母殿的执法队,比阴尸门的煞尸难对付十倍,手里的雷母令能废人神格。” 他的铜钱剑悄悄挑起张黄符,符纸在袖中燃成金粉,与十三背上的双阵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王大胆突然将护生往虎娃怀里塞,柴刀横在胸前:“我断后,你们先走。” 男人后颈的护道符突然炸开,替劫者的愿力顺着刀刃流进山坳的土地,那些被煞毒侵蚀的草木突然抽出新芽,在出口处织成道绿色的屏障,“老栓哥说过,凡人生根的地方,神规卫不敢硬闯。”
护生的哭声突然止住,孩子的小手死死抓住十三的衣角,雷纹胎记在接触的地方亮起金光。十三的替劫符突然发烫,陈老栓的意识在符上显形:“神规卫的铠甲是五仙的鳞片炼的,他们不敢真伤五仙的魂,你让护符亮起来。” 父亲的虚影指向他背上的双阵,五仙护符与替劫符交叠的地方,正缠着细如发丝的金光。
“站住!”
洪亮的喝声从烟尘里传来,七道人影突然散开,形成个扇形包围圈。为首的神规卫摘下头盔,露出张刀削般的脸,左额角有块雷纹形状的疤痕,手里的长戟往地上一顿,山坳出口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雷母殿地基 —— 青灰色的砖块上刻着的护道符,与十三替劫符上的完全相同。
“擅动五仙护道阵,按雷母殿神规,当废去神格,贬为凡尸。” 为首者举起块巴掌大的令牌,银质的牌面上刻着雷母像,像下的 “令” 字正在发光,照得十三眉心的咒印阵阵刺痛,“陈十三,念你是雷母后裔,自废神凡血可免皮肉之苦。”
十三的斩劫刀突然指向令牌,刀身的雷纹与牌面的雷母像产生排斥:“我娘是雷母殿圣女,我爹是护道者,你们凭什么废我神格?” 他的神凡血在掌心凝成雷珠,背上的双阵突然发烫,五仙护符上的虚影正在慢慢显形,黄大仙的狐火、柳仙的蛇鳞、白仙的尖刺、胡仙的狐尾、灰仙的耗子群在金光中翻腾。
“放肆!” 神规卫的长戟突然刺向十三面门,戟尖的捆仙索像活蛇般窜出,却在离护符半尺处被弹回。为首者的疤痕突然发红,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五仙虚影:“你们…… 竟愿为凡人卖命?”
王大胆的柴刀突然劈向侧面袭来的长戟,男人的精血顺着刀刃流进对方的铠甲,银灰色的甲片突然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开始融化 —— 是替劫者的愿力在腐蚀五仙鳞片炼的铠甲,“老东西,仙家认的是心不是规矩,你这身壳子白穿了!”
虎娃抱着护生躲在绿色屏障后,胡仙幼崽的尾巴尖缠着块五仙护符碎片,碎片上的雷纹突然亮起,与山坳里的护道阵产生共鸣。那些抽出新芽的草木突然疯长,藤蔓缠着神规卫的脚踝往上爬,每片叶子上都画着小小的 “护” 字,正是青岚留在地脉里的笔迹。
“五仙本是雷母殿的护道兽。” 陈老栓的意识在替劫符上叹息,父亲的虚影指着神规卫的铠甲,“当年雷母殿初创,是五仙用本命鳞护的殿基,这些神规卫的铠甲就是那时炼的,他们伤五仙,等于伤自己的根基。”
十三的天眼突然闪过画面:雷母殿的奠基仪式上,五仙的本命鳞被嵌在地基里,青岚的先祖正往鳞片上滴神血,陈老栓的祖辈举着杀猪刀守护在旁,雷母像前的石碑上刻着 “仙凡共生,方为护道”—— 原来雷母殿的根本规矩,从一开始就不是神尊凡卑,而是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