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猎户屠黄仙(2 / 2)

话音刚落,窗纸突然 \"哗啦\" 破了个洞,一股腥风灌进来,带着股子东北山坳里的雪味。王大胆举刀就劈,却劈了个空,只听见炕角的护生突然不哭了,咯咯地笑起来,小手朝着窗口乱抓,像是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他转头的瞬间,看见团黄毛从窗口窜进来,快得像道影子,直扑护生的襁褓。王大胆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死死护住护生,眼看着那团黄毛撞在墙上,显露出半透明的影子 —— 正是他白天杀的那只黄皮子,只是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嘴里叼着的,正是他塞在炕席底下的那半张黄纸符。

黄皮子的影子盯着王大胆,突然开口,声音又尖又细,像是用指甲刮玻璃:\"你看我...... 像人还是像仙?\"

王大胆的脑子 \"嗡\" 的一声,浑身的血都冻住了。他知道这是讨封的规矩,答 \"像人\",黄大仙就得再修百年;答 \"像仙\",它立马就能成精,可答的人就得折寿。他张着嘴说不出话,眼角瞥见黄纸符上的红绳正在发光,跟去年陈老栓在屠房烧的替劫符一个色,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 这黄皮子,怕是跟陈老栓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

黄皮子的影子又往前凑了凑,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护生,嘴里的符纸哗啦啦响:\"快说...... 像人还是像仙......\"

护生在襁褓里笑得更欢,小手抓住王大胆的胳膊,往黄皮子那边指,像是觉得好玩。李氏已经吓得晕了过去,王大胆背靠着炕沿,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突然想起陈十三说过的话,他爹陈老栓对付这些邪门东西,从来不用蛮力,得用 \"护道符\"。

可他哪有什么护道符?王大胆急得满头汗,眼看着黄皮子的影子就要扑到护生身上,他突然摸到怀里的猎刀,刀鞘上还沾着黄皮子的血,心里一横,举刀就朝影子劈过去,嘴里胡乱喊着从陈十三那听来的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护我儿子......\"

猎刀劈在墙上,火星四溅。黄皮子的影子被震得后退半步,却发出刺耳的尖笑,符纸上的红绳突然自己解开,像条小蛇似的缠上护生的手腕,绳头那截头发烧得更旺,把 \"陈\" 字显了出来。

王大胆的瞳孔骤缩,那是陈老栓的姓!这黄皮子果然跟陈家有关!他还想再劈,却见黄皮子的影子突然钻进墙缝,只留下那半张黄纸符飘在半空,符上的 \"讨封\" 二字被血浸透,慢慢变成 \"血债\" 两个字。

窗外传来老槐树的摇晃声,像是有人在树上跳。王大胆抱着护生,看着那半张黄纸符慢慢落在炕席上,跟他下午塞进去的那半张合在了一起,拼成个完整的狐狸形状,红绳在符中间绕了个结,正好把 \"陈\" 字圈在里头。

护生突然不笑了,小手指着门口,咿咿呀呀地喊:\"爷...... 爷......\"

王大胆的后脖颈子更凉了。护生从出生就没见过爷爷,他爹死得早,这 \"爷\" 字是喊谁?他握紧猎刀,慢慢转头,看见门口的门槛上,落着几片新鲜的黄皮子毛,毛根上沾着的红土,跟去年陈老栓从西南带回来的红土一个色。

他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讨封。这黄皮子是冲陈家来的,他王大胆,不过是被卷进来的倒霉蛋。后背的伤口还在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了个印,王大胆低头,看见血珠在衣服上晕开,正好是个小小的爪印,跟窗纸上的一模一样。

老槐树上的响动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只黄皮子在上面跑。王大胆抱着护生,看着炕上那完整的黄纸符,突然想起陈十三说过,他爹陈老栓二十年前在东北山坳待过,回来的时候后背就带着个黄皮子爪印的疤,当时还说是什么 \"护道的印记\"。

\"完了。\" 王大胆瘫坐在炕沿上,猎刀 \"当啷\" 掉在地上,\"这债,怕是躲不过去了。\"

炕席上的黄纸符突然自己烧起来,没化成灰,反倒在青砖地上印出个地图,指着东北山坳的方向,旁边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祭坛,坛上插着五根柱子,像极了去年陈十三在河神庙摆的 \"五仙坛\"。

护生又开始哭,这次哭得撕心裂肺,小手使劲抓着王大胆的胳膊,像是怕被什么东西抢走。王大胆抬头,看见窗纸上的爪印又多了几个,层层叠叠的,从窗口一直延伸到门口,像是有无数只黄皮子,正从老槐树上下来,往屋里走。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黄皮子的讨封,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而这一切,都跟陈老栓有关,跟那个他只在屠房远远见过几面的沉默男人,有着解不开的联系。

老槐树的枝子突然 \"咔嚓\" 断了根,砸在院墙上,惊起片哗啦啦的响动。王大胆抱紧护身,看着门口那些越来越近的爪印,突然抓起地上的猎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天亮就去找陈十三,这事,只有陈家的人能解。

可他没看见,护士手腕上那截红绳,正慢慢渗进皮肤里,留下个淡淡的 \"陈\" 字,像个胎记。而炕席底下,那只被他剥皮的黄皮子的骨头,不知何时少了块指骨,地上的血迹,正顺着砖缝往地下流,在地基深处,慢慢汇成个更大的爪印。

夜还很长,落马坡的老槐树上,黄皮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像在哭,又像在笑,把整个村子都裹进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里。王大胆握紧猎刀,盯着门口,他知道,今晚注定无眠,而这场因他而起的血债,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