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靴底碾过冰壳碎屑,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每一步都陷进半指深的冰晶里,寒气顺着靴底往上窜,冻得他脚趾发麻,下意识蜷起了蜷趾。他攥着蚀能壳残片的掌心沁出冷汗,残片上的风信子纹路与掌心旧伤共振,烫得指腹皮肤泛起红痕,像被烙铁轻轻烙过。
少年的指尖搭在他手腕上,绿焰顺着血管纹路游走,所过之处,林辰手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却奇异地驱散了冰谷的寒气。少年耳后的风信子胎记泛着微光,睫毛上凝着的冰珠被绿焰烤化,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面上,砸出细小的坑洞——那些坑洞瞬间冒出青灰色的根须,像被唤醒的触角,疯狂往冰壳深处钻。
“它们在怕。”少年的声音带着冰碴般的沙哑,喉结滚动时,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往谷口深处望去,那里的冰壳连绵成墙,冰面裂痕里渗出的淡红色汁液更浓了,在冰上蜿蜒成河,河水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白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
石轮族工匠扛着水龙炮跟进,铁管与冰面摩擦,拖出长长的火星,烫得冰层“滋滋”冒白烟。他往炮管里填星铁砂时,指缝被冰碴划开的伤口渗出血珠,血滴落在砂粒上,竟让那些星铁砂像活过来般跳动,在管内结成团发光的星云。“三倍星铁砂备好,”他咬着牙说话,腮帮子的肌肉紧绷,“但这冰墙比刚才的茧硬十倍,得找裂缝最密的地方下手。”
暗族战士们举着长戟围成的光笼突然波动,绿焰蹿高半尺,映得他们眼白上的红血丝格外狰狞。最前排的战士突然闷哼一声,戟尖的绿焰骤缩,他捂着左肩后退半步,甲胄下渗出的血很快在冰上凝成暗红的冰花——有缕蚀能顺着冰缝钻出,像毒蛇般咬了他一口。
“蚀能在反扑。”阿古拉抱着地脉水桶,手背冻得通红,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桶沿而泛白。他往冰面倒了些地脉水,水汽腾起的瞬间,冰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有巨兽在用头撞墙。冰面的裂痕突然扩大,露出里面裹着的茧——比刚才救出来的少年那只大两倍,茧外层的蚀能壳上,竟长着层细密的冰刺,刺尖泛着黑。
叶语者姑娘们的共鸣叶突然发出刺耳的颤音,她们按住胸口后退,指尖泛白,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咳嗽声。“这些茧在互相呼应,”领头的姑娘声音发颤,发梢沾着的冰珠抖落在共鸣叶上,叶纹里流淌的光突然变暗,“蚀能通过冰脉传递,我们的歌声快压不住了。”
林辰的短刃在冰面划出风信子印记,绿焰顺着纹路蔓延,却在接触冰墙的瞬间被弹回,震得他虎口发麻,短刃差点脱手。他盯着冰墙上最密的裂缝——那里的冰刺最短,红色汁液也最浓,像凝固的血痂。“阿古拉,地脉水混三倍星铁砂,”他吼道,声音撞在冰壁上反弹回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往裂缝最密的地方灌!”
阿古拉咬着牙将地脉水倒进石轮族工匠递来的铁桶,星铁砂落入水中,立刻炸开细密的光泡,烫得桶壁“滋滋”作响。他抱着桶往冰墙冲,冰碴划破了裤腿,小腿被冻得失去知觉,却没放慢脚步——那些从他脚边钻出的风信子根须缠着他的脚踝,像在给他引路。
“放!”石轮族工匠猛地扳动水龙炮,光泡裹挟着星铁砂的水柱撞上冰墙裂缝,炸开的冰屑里混着金色的光雾。林辰趁机挥刃劈向裂缝,刃尖的绿焰与光雾融在一起,竟在冰墙上烧出个拳头大的洞。洞里涌出的蚀能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脸颊生疼,却被少年掌心的绿焰挡住,在半空凝成黑色的冰晶,簌簌往下掉。
“里面有三个茧!”少年将手伸进洞口,绿焰顺着手臂往里探,他的瞳孔因蚀能的冲击而收缩,眼白上瞬间布满红血丝,“它们缠在一起,蚀能壳快融了!”
暗族战士们的光笼突然收紧,绿焰压得蚀能往冰墙深处退,最外侧的战士甲胄上的黑斑越来越多,却没人后退——他们的指关节因用力攥着戟柄而发白,肩膀微微颤抖,却始终保持着防御姿态。“叶语者,唱《地脉谣》!”林辰喊道,声音因用力而沙哑,“用最老的调子!”
叶语者姑娘们互相搀扶着站直,共鸣叶重新亮起微光。古老的歌谣从她们冻得发紫的唇间溢出,旋律像地脉水般蜿蜒流淌,冰墙上的裂缝里突然钻出更多风信子根须,根须上的绒毛沾着红色汁液,往洞口聚拢。石轮族工匠趁机往炮管里塞了把星铁砂,“再来一次!”他的额头青筋暴起,铁管因过热而泛着红光,“这次加我的血!”
第二炮轰开的洞口足够两人并肩进入。林辰侧身钻进洞时,冰刺刮擦着后背,疼得他吸气时胸口发紧。洞里比外面更冷,三团白影在冰壳深处蜷缩着,蚀能壳像融化的蜡,正顺着茧往下淌,滴在冰地上,凝成黑色的小水洼。少年的绿焰照亮了茧上的纹路——是三朵缠在一起的风信子,花瓣纹路里嵌着细小的光粒,像碎掉的星。